序
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大移民是我国古代“闯关东大移民”、“走西口大移民”、“大槐树大移民”、“下南洋大移民”四大移民之一。
明代山西大槐树大移民从1373年到1417年的44年间,共移民18次之多,移民60多万人,覆盖全国冀、晋、豫、陕、甘、皖、苏、鄂、蒙、广西、广东、海南等20多个省、460个县及东南亚各国。
笔者的祖先就是“大槐树大移民”时迁来的。移民到小章的前因后果和坎坷经历,以及耐人寻味的几多故事,在我的家乡广为流传。几百年来,一辈一辈流传下来。原来的家谱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烧毁。虽然庆幸还有几个石碑,但已残缺不全。600年来也没有人写成文字,著书立传。所以越传越少,越传真实性越少。
笔者立志整理民间关于大槐树移民的传说,充分反映当地的方言土语、风土人情。著书立传,保护和弘扬我束鹿(辛集)文化。虽才疏学浅、力不从心,仍不懈努力。笔者小学读了5年,其中60、61、62三年自然灾害荒废了3年学业,所以准确地说,只有小学两年的文化水平。所以,在用词、语法以及主题思想、文章结构上,难免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望尊敬的读者见谅,给予批评指正。
笔者写这部小说,意在抛砖引玉,望有识之士,在征得本人同意后,利用这些素材,写成好书、剧本,以供广大读者欣赏。
(一)
1952年农历二月11,一大早,我迷迷瞪瞪的听见窗外枣树上的喜鹊喳喳喳的叫,我觉得肯定有好事。赶紧从炕上爬起来,兴高采烈的跑到院子里一看,天气特别好,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也老个(昨天)黑介(晚上),我娘(方言读nia)告诉我,今天要套着牛车去郭家庄姥姥家串亲戚。
吃过早起来饭(早饭),我三哥就嚷着自己赶车,我爹说:“孩子,今年你才16岁,太小了,不行,再过二年就行了。”我三哥倔强的说:“我大哥,二哥都是16上就能赶车了,这样吧,你坐在一班罗(旁边)看着,我赶着行不行。”我爹说:“真拿你没办法,好吧,赶紧套车,今个(今天)都去,老四志山,老五志红,你娘(nia)抱着小六志俊,准备上车。唉,志山,你去西头你大嫂家,跟你大嫂商量一下,最好她和你大哥志发一块儿去,倒插门的人,要听听人家的。”四哥说:“我不去,大嫂她娘(nia)忒列害(厉害),我不去。”我爹说:“那就这样,你先去北头叫你二哥去,虽然他跟你当家子(已出五服,可红白喜事还动着。)大伯过继了,也该去,正好你和志林一块儿去叫你大哥。”四哥一听,很高兴,说:“行。”高高兴兴的走了。过了一会儿,三哥把牛车套好了,正好大哥也套着车来了,车上坐着二哥,四哥和大嫂。大嫂怀里还抱着刚刚出满月的小侄子。我爹和我娘看到小孙子也来了,高兴地不得了。赶紧的跑过去,抱起他们的宝贝孙子,你亲一会,我亲一会,我爹高兴地说:“这人哪,过的就是人的日子,我老孙家也有后了。好了,都上车坐好了,老大打头辙,老三志元跟着,走吧。”我着急的说:“我姐姐呢?”我爹说:“你姐姐在东曹你堂姨家呢,今天就不让她去了。”
刚出村不远,我三哥自豪的说:“爹,你看我赶车还行吧。”我爹说:“行,志发她娘(nia),你看,咱孙氏家族的孩子就是有出息,对吧。”我娘把怀里的孩子用被子盖了盖说:“你说这话我信,俗(xu)话说,孩子自街(自己)的好,庄稼人街(人家)的强。并不是咱俩有偏见,说实在的,咱这七八个孩子确实有出息。要说老孙家出的能人,那就更多了。就说咱的老祖宗从山西老鸹窝搬到小章村以后,到现在出的能人数也数不清。远的不说,就说你吧,别说在当块(本村),就是周围三里五乡的谁不知道你是个大能人。论人品,你谦虚谨慎,识大体,顾大局,遇事处处吃亏让人。提起你,没有不夸你的。论文化,书没念一天,可楞是能看三国,看水浒。打打算子(珠算),记记帐样样都行。论能力,都说你是,不是村长的村长,街坊邻居,有个大事小情的,前街后街,有了婚丧嫁娶的,东家西院,有个吵包子打架的,多数都是找你管,对落事儿(偶尔)你不在场,不能说办不成,只能说办不好。论人缘,乡亲们都愿意和咱街(咱家)打交道,合伙做生意,攀亲戚,结干亲。就连咱这些愣小子们,傻呼呼的,可那些漂亮的姑娘们争着嫁给咱。其实呀,人家并不是看上了咱家的财产,而是看上了咱家的为人,家门好,孩子们正气。论过日子,咱家开始穷的叮当响,现在又带着七八个孩子,要说现在过的富了,还真不富,但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说实话,我知足了。”我爹用手拿去了我娘(nia)头上的一个小树叶,说;“我哪有那么好,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呀,看我生么(什么)都好,要不怎么会嫁给我呢。”爹的一句话把我娘(nia)说的满脸通红,说“你看你这个人,对着这么多的孩子,瞎说什么呀。小三儿,用鞭子打打牛,晚了就赶不上吃晌活(晌午)饭了。”
我三哥把牛算(打)了两鞭子,牛就走的快了。我用手拉了拉我爹的衣襟问“爹,刚才我娘(nia)说咱们的老祖宗是从山西搬来的,咱们的老祖宗是为什么搬到小章来的,你给我们讲一讲吧。”我爹把车上串亲戚的的秴子,说是耠子其实就是白面和米子面蒸的卷子往里拉了拉说:“你要问这呀,那可话长了,听我给你们从头讲吧。早在大宋年间,长城以北的金国举兵侵犯中原,大宋天子传旨,以幽州,冀州,为战场(当时的幽州,冀州,就是华北平原一带)由天波府老令公杨继业挂帅,抗金保国。可谁知这金宋大战,前前后后一打就是数十年,前日个(前天)大宋打了胜仗,把金兵赶到了老窝;可今个(今天)人家金兵却打胜了,又把宋兵赶了回去。反反复复,打来打去,只打得幽州大地方圆几百里渺无人烟。我们的小章村为什么叫小章,就是因为这里五天一大仗,三天一小仗。才叫成了大章,小章。当时当地的老百姓死的死,搬的搬成了无人区。”大伙听的正起劲,忽听大哥喊:“爹,爹,你快来,不知为什么,这牛拉的好好的,可不知为什么,突然怎么轰也不走。”我爹赶紧跳下车,跑到大哥的牛车旁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爹拿起鞭子打了牛几下,可是牛还是不走,我爹爬上车往前一看,原来前边有一条大长虫(蛇)。足足有二三尺长,大家看了都吓得目瞪口呆。就是三哥胆大,拿起鞭子说:“大伙不用怕,看我的,我一鞭子能把它打成两节。”我娘说:“你这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一鞭子万一打歪了,长虫就会气急败坏的去咬你。就算你一鞭子把长虫打死了,过后你想想,你凭什么把人家打死,人家惹着你那根筋了。再说了,二月二,龙抬头,冬天入蛰的动物,昆虫都开始复苏了。现在天儿这么冷,长虫是爬不快的。要说这长虫呀,虽然人们多数的怕它,可它并不是人类的天敌,长虫是吃老鼠的,是人类的朋友,我们要保护它。据老人们说,在这个世界上,万物生灵,百花异草,都是女娲娘娘开天辟地时造就的。我们人类作为高级动物,要和大自然和谐相处。这样吧你拿鞭子打几个响鞭,他就会走的。”三哥听了点点头,拿起鞭子,算了几下,可一点都不响。大哥接过鞭子,打了几下,虽然有点音,可还是不太响。我娘说:“要是吃姜还是老的辣,你们看看你爹的。”只见我爹把袍子下摆的一个角腋到搭袍(腰带)上,拿起大哥手里的鞭子,在地上啪,啪,啪,连打三下,打出的声音真响,震得我们耳朵都疼。再看那蛇,真的赶紧爬走了。我爹自豪的说:“孩子们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赶车的时候,只要看见蚂蚱,蛐蛐,凡是危害庄家的。见一个,打一个,从来不算第二鞭。不管干什么,决不能自以为是,要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坚持锻炼,持之以恒,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有所作为。好了,轰头夫(轰牲口)赶车开路吧。”
两个老黄牛各自拉着自己的铁轱辘大车,有节奏的迈着不大不小的脚步往前走着。我三哥回过头来说:“爹,刚才讲到哪了,您还接着给我们讲吧。”爹把袍子从搭袍中拽出来,盘腿坐在车厢里。拿出烟袋,烟锅,打火的火鐮和火石。拿着烟锅在烟袋里装了一袋烟。把烟锅放在嘴里叼着,从火镰里拿出火石,火绒纸,把火绒纸放在火石上,用火镰轻轻的擦火石,火石爆出的火花,落在火绒纸上,火绒纸是棉纸加上硝做的,熔点特别低,见火星就着,火绒纸打着了。爹把火绒纸放在烟锅里,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这个世界上,上至天皇老子,下至平民百姓,古今往来,皆是如此。由于宋朝失道,堂堂三百一十九年的大宋王朝,退出了执政的地位。辽,夏,金,元四个朝代一共坐了三百六十五年。可元朝末期,皇上昏庸,奸臣当道。百姓怨声载道,揭竿四起。后来由朱元璋带领各路起义军,打败元朝。建立了大唐王朝。1402年明成祖朱棣继位后改元永乐。百业具兴,国泰民安。为大明盛世。
因为幽州,冀州一带,(我们小章就先后归属幽州,冀州和顺天府。)经过金宋交兵和瘟疫的蔓延,这一带人烟稀少,土地荒置。百里无生民,千里无鸡鸣。自朱洪武年间以来,已先后十五六次在山西洪洞县征集移民迁到我们这一带。永乐皇帝即位后,打算继续派山西移民到我们这一带。往就下了一道密旨,勒令山西洪洞县七品县令,在洪洞县境内征集两千名移民。其条件是‘四口之家留一,六口之家留二,八口之家留三。’强行征集。酌情派往幽州一带,永久居住,不得搬回。时间是限期三个月,四月初一送往目的地。违令定斩不赦。
山西县令接到密旨,立刻着手征办。谁知到了村里一问里正(村长),多数家庭都是只剩下老弱病残,偶尔有几家青壮年在家,可都是三口之家。两个月下来,征集到得移民了了无几。急的县令茶不思饭不想,乌黑的头发都白了。这一天晚上一宿没合眼,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第二天五更天,县令和书童扮成叫卖的小贩,微服私访,到了村里暗暗的一查访,原来呀不知什么人泄了密,百姓们早知道皇上要在洪洞县征集移民。俗话说得好,穷家难舍故土难离。虽然洪洞县穷山恶水,物希地薄,日子过的很艰难。可日子再穷,谁家的老人也不忍心把自己的亲生子女,送到千里以外做移民。想尽一切办法,不让皇帝征去。
洪洞县县令回到县衙,想到有两件事要办,一是立刻查办泄密之人,二是尽快征集移民。县令想,知道密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书童,另一个是衙役班头。书童和我寸步不离,肯定不是他。所以肯定是班头。县令下令升堂带班头。惊堂木一摔问:‘小小的班头我问你,皇上的密旨就咱仨知道,小书童和我寸步不离,肯定不是他,自我上任以来,我待你不薄,又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泄密害我?’班头说:‘老爷你冤枉我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呀。’县令说:‘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主动招认,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斩了你以后,你的皇粮照发,送给你的妻儿老小度日。如果今天你不招,早晚会让你招的。’班头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哭着说:‘大老爷,没有的事,你叫我怎么招呀。’县令把惊堂木狠狠地一摔说:‘衙役们,给我狠狠的打。’刚刚打了两下,班头就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是我泄的密。’县令说:‘班头啊,老爷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你为什么泄密害我。’班头又是鼻涕又是泪的说:‘并不是小人有意害老爷,说实话,我在城外和一个有夫之妇关系不错,因为她家有三个儿子,七八口人。我就告诉她,皇帝下旨要征集移民了,你快把孩子送到外县去吧。谁知这个破娘们又告诉了她的亲戚,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我知道,按大清律法这是绞刑,请大老爷开恩,看在我跟你多年的份上,今天小的斗胆提三个要求,一是像你刚才说的,请把我的奉银按月交给我的妻子。二是我有个十八岁的大小子,请你收他在你的手下当差,奉银多少不要紧,只是为了他跟着你学会怎样做人。三是请你免去绞刑,给我定斩刑。只要你答应了,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你的大恩的。’县令说:‘好,这三件都答应你,把班头打入囚车,送进大牢。等上奏朝廷后再做定夺。’
由于有人泄密,征集移民的任务很难如期完成。县令拟好带有高招的奏章,命新任班头,也就是原来的书童,连夜赶往京城,上奏朝廷。皇上当即准奏。并御批告示,在洪洞县广为张贴。告示上说:因洪洞县班头违反大明律条,三天后在大槐树下开刀问斩。因刑场血腥味太浓,有犯忌讳。凡是参加刑场的人,不管什么情况,并包括已征到的移民,都不准征做移民迁往幽州一带。
三天后一大早,衙役们开道,县令坐着轿子,到了大槐树下,县令下了轿子。坐到监斩官的位子上,只见大槐树下,人山人海,大估计有近两千人。说是来看杀人的,其实多数都是为了不做移民而避难的。县令站起来,朝大伙挥了挥手说:‘洪洞县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把违反大明律法的犯人在这里开刀问斩。是想告诉父老乡亲们,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们都是大明皇上的子民。皇上要征集移民迁到人烟稀少的幽州一带,这是好事,是造福千秋的好事,再说了,幽州,冀州大平原地大物博,土地肥沃,随便在地里抓一把土,用手一攥,真想攥出油来。一年的收成,能顶咱们三年的收成。真是个好地方。谁去了,肯定比在洪洞过的好。凡是搬迁的移民,皇上会赏赐路费,耕牛,车具,房子,土地以及口粮和种子的,希望大家积极报名。自己主动报名的,想迁到那个村庄,自己随便挑。移民搬迁费加倍。不过,今天还给大家宣布一个告示,因为今天在大槐树下杀了人犯,有了血腥味。所以今天在大槐树看斩人的不征集移民。望大家相互转告。谢谢大家,今天就讲到这里,衙役们把人犯绑到斩人桩上。’衙役们立刻绑好人犯。县令高声大喊:‘午时三刻已到,开斩。’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人头就落到地上。县令喊道:‘打道回府。’忽然远处有人大声喝道:‘大家都不能走。’大家不约而同地向远处望去,只见四面八方成千上万的官兵,手持各种兵器,顷刻间将法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有一个将军手拿圣旨,大声喝道:‘圣旨下,凡是被包围在大槐树下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被征做移民。按实际情况赏赐路费和物品。三天后在大槐树下集合,送往幽州,冀州一带。’
县令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原先征集来的移民,总共两千一百人,从中挑选出一百名老绕病残,正好两千名移民。县令四处筹集银两,耕牛,车辆,和粮食。等到永乐二年四月初一,准时发送移民到幽州,冀州一带。”我爹拿出烟袋,装上一锅烟点着了,抽了几口说:“快到郭家庄了,不讲了,你们还记得说评书的那句话吗,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二)
上回书说到两辆牛车拉着全家十口人到姥姥家窜亲戚,快到姥姥家了。我娘(nia)把睡在怀里的孩子抱起来说:“孩子呀,醒醒吧,快到姥姥家了。我说,你们都给我记住,到了姥姥家,谁也不准淘气。你姥爷这个人哪,是个既要脸面,又讲老理得人。千万不能惹他生气。”
我娘正说着话,听见有人在喊:“来了来了,你们看,来了这么多的人。”我们远远望去,只见村口有好多的人在迎接我们,只见大舅,小舅,两个妗子,还有郭云,郭雷,郭雪。再往远处看,我姨抱着欢子,也在等我们呢。我大舅高兴地走到我爹面前说:“道上冷不冷,赶紧到屋里暖和暖。”我爹说:“不冷,你们过年好吧。志发你们赶紧卸
车,卸完车后大家都到北屋给你姥爷拜年去。”
卸完车,我娘领着大伙到了北屋。姥爷已经迎出来了。姥爷高兴的说:“赶快屋里坐,屋里有火汆(火炉),屋里囊火(暖和)。”我爹领着大伙要给姥爷拜年。老爷说:“出了正月,还拜什么年。要说这拜年吗,还真有讲究。大年初一,应该把当快(本村)的长辈都拜一遍。大年初二,到姥姥家拜年。大年初三,到姑家,姨家拜年。大年初四,到老丈人家拜年。大年初五,到盟亲,干亲家拜年。从初六到正月三十,见了长辈,只要是过年以来第一次见面,就应该给人家拜年。只要一出正月,就不用在拜年了。所以今天来屋里看看我就行。咱们坐着说会话,孩子们到外边玩去吧。别忘了晌活(晌午)咱们吃饺子。”我和几个哥哥跑着到外边,看到院子里有秋千,就打起了秋千。吃了晌活饭,又玩了一会。我爹和大哥早把车套好了。我们弟兄几个都喊着要留在姥爷家玩几天,我娘把小六抱在怀里说:“就你三哥留下来帮你姥爷干几天活,别人都上车。志发赶一辆车,志林赶一辆车。大家都上车吧。”姥爷,舅舅,妗子,还有我姨。各自领着各自的孩子都出来送行。我们一一道别,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刚出村不远,我又央求我爹接着给我们讲。我爹说:“好吧,接着前晌的茬儿讲。在大明永乐二年四月初一,洪洞县大槐树下的移民来的差不多了,县令正准备清点人数。只见一人高声大喊:‘等一等,我也去。’顺着话音望去,只见此人,慈眉善目,文质彬彬,满身书生气。再一看身材,却高大魁梧,膀大腰圆,浓眉大眼,而且炯炯有神,真有点英雄好汉的气派。只见他走到县令面前说:‘县老爷,我叫孙守忠,是本地城西老鸹窝村村民,我要报名当移民。’县太爷说:‘你要当移民,为甚麽现在才来,你有什么要求呢。’孙守忠说:‘我在外多年,昨天才回来,听说今天要移民到冀州。我特别高兴,因为我正要去冀州(京师)落户,请县太爷让我去吧。要说要求吗?我想去冀州束鹿县小章村。’县太爷说:‘不行,人员已定好,不能再变了。’班头说:‘老爷,就让他去吧,正好有一个正在生病,带他走也是个麻烦事。’县太爷说:‘那好吧,就让孙守忠去冀州(京师)吧。’孙守忠高兴的说:‘谢谢县太爷,谢谢班头大哥。’这时县太爷让大伙站成队,一报数,正好两千人。县太爷站到一辆大车上说:‘大家听着,单数的到东边站好队,双数的到西边站成队。孙守忠你是单数还是双数?’孙守忠说:‘我是双数。’县太爷接着说:‘好,那就双数一千人为一队,都迁到冀州(京师)束鹿县当移民,由班头当队长。单数一千人为一队,都迁到冀州(京师)安国县当移民,由书童当队长(就是被杀头的那个班头的儿子)。咱们十人为一甲,一百人为一保,保长有县衙役担任,甲长有移民担任。一甲给一条绳子,把十个人都绑上胳膊,一保有十辆大车,给你们拉着吃的用的。保长和病残者可以坐车,其他人都步行到目的地。现在开始分成20个保。’不一会,人员和车辆都分好了。县太爷大声说:‘希望大家走好,到了新家后过得好。好了,出发。’
移民大队两千多人浩浩荡荡得出发了。孙守忠被推选成了甲长,他们的保长是县衙的班头,他是队长又是保长。只见把一根大绳子拴在大车上,每个移民倒被剪着绑上(把手绑在被后面)。胳膊上再拴上一根细一点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大绳上,十个人拴在一根绳子上就成了一甲。甲长在最前面,甲长逃跑了,保长就杀了第二个人,第二个跑了杀第三个,第十个跑了杀甲长。快了慢了都不行,这真叫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就因为背着手走路一直走到束鹿县,养成了习惯,所以移民的后裔到现在还常常背着手走路呢。
刚走不远,队伍就停下了,原来是走到了十字路口不知怎么走了。班头说:‘孙守忠,你经得多,见得广,你说走那条路好?’孙守忠停下来,猫下腰绑了绑裹腿,提了提鞋带说;‘冀州在咱们的东北,只要朝东,朝北就行,这样大方向是不会错的。走大道得有两千多里,走小道也有一千多里。咱们人多,胳膊又绑着,所以只能走大道。不过,见人就该问问路,常言道,见人不施礼,多走十来里。往北是大道,先走大道吧。’班头说:‘大家都别动,我和孙守忠打头辙。守忠来当向导,你也坐在车上吧。’孙守忠说:‘谢谢班头。’孙守忠刚坐上了车,班头就问:‘你为什么自愿报名,又点名去束鹿小章呢?’孙守忠拿出了烟锅,烟袋,火镰,装了一袋烟,打火点着,吸了一口,就递给了班头,班头接过来慢慢的吸着。
孙守忠往里坐了坐说:‘这话说起来可长了,早在三年前,我一人到嵩山少林寺拜师习武。只身来到深山老林,突然狂风骤起。我惊奇的朝前边望去,只见一只斑斓猛虎,张着大嘴,正向我扑来,吓得我扭头就跑。我在前面跑,老虎在后面追。也是慌不择路,跑着跑着,一看前面竟是万丈深渊。扭回头一看,老虎已追到面前。要是跳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要是不跳就会让老虎吃掉。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一条路,虽然自己只会一点点武术,也只有豁出命来和老虎拼一回。我虽然没有和老虎交过手,可我也知道老虎吃人时有三招,就是扑,抓,扫。转眼间,只见老虎纵身一跳向我扑来,这一扑也叫‘饿虎扑食’。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把头一低,身子猛地往外一闪,躲过了这一招。紧接着,我一个鲤鱼翻身站起来,身子还没有站稳,老虎就伸出爪子,朝我的头部抓来。这一抓,也叫‘劈头盖脸’。我急中生智,就地十八滚,滚出了圈外。站起身来刚要跑。只见老虎用尾巴猛地一扫,把我扫了个仰面朝天。这一扫也叫‘金棍断腿’。老虎的三招我躲过了两招,看来这一招是躲不过了。我两眼望天长叹道:‘没想到我堂堂六尺男儿,千里迢迢来少林寺拜师学武,寺门还没进,就落入虎口。爹娘啊,孩儿不孝,来世再报爹娘的养育之恩吧。’转眼间,只见老虎张大嘴向我的头咬来。忽然,只听得老虎大叫一声,我睁眼望去,只见老虎左眼被飞镖刺中,痛的老虎满地打滚,说来也巧,老虎一下子滚到了万丈深渊,摔了个粉身碎骨。’只见班头装上一袋烟递给孙守忠说:‘好,讲得真好,歇歇吧,抽锅烟吧。’
孙守忠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烟,只见一个移民说:‘老孙大哥,我叫梨峰,我想和你一块去小章行吗?’孙守忠说:‘行,正好有个伴。可是这事还得队长点头才行,队长大哥,就让梨峰去小章吧。’班头说:‘行,就让他去吧。老孙,请你接着茬讲吧。’孙守忠把烟锅交给班头说:‘好吧,接着茬讲。老虎摔倒了深渊,我赶紧爬起来。忽听有人在喊:好,摔得好。哈哈哈。我顺着笑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壮士。只见他身高六尺开外,红脸庞,大眼睛。一身的豪侠义士气概。我紧走几步,双膝跪倒说:壮士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壮士救命之恩,小弟终身不忘。壮士双手把我扶起说:不用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为练武之人,救人危难之时,是我的天职。刚才老虎伤着你没有?你家住哪里?姓字名谁?为何一人来到这深山老林?我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扶壮士坐下,自己也坐在壮士旁边说:老虎倒是没伤着我,可是把我吓坏了。要是不是壮士相救,我早已葬入虎口了。要问我吗,我家住山西洪洞县,我父母健在,我弟兄三个,大哥叫孙守仁,弟弟叫孙守信,我叫孙守忠。我家在村里也算是小康之家,家中良田百亩,骡马成群。我读私塾多年,也没挣出什么功名,所以家父让我弃文习武,到少林寺拜师习武。没想到在我危难之际,碰上了大哥,我想这就是缘分吧。请问壮士的贵姓大名,贵府在哪?为什么也来到这里?只见壮士拉住我的手说:我家住冀州(京师)束鹿县小章村,我免贵姓周,名叫大汉。实不相瞒,只要你去了少林寺,你就是我师弟。我三年徒满,刚要下山回家,就碰上了你,这确实是缘分。既然你我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你不嫌弃,我建议咱俩结拜成盟兄弟怎么样?我高兴的说:‘太好了,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们抓了几把土,插上了三根草棍儿,俩人面朝北跪下说:我们一见如故,愿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互相一问,周大汉23岁,我21岁。他为大,我为小。
周大哥拿出一支飞镖对我说:小弟呀,出门在外,大哥也没什么好礼物送给你,这支飞镖就算给你的见面礼吧。你可知道去少林寺拜师学艺,这个门槛儿可不低,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进门要闯三关,第一关是考智能,师父让你办一件事,看你能否办得漂亮。第二关是考力量,寺门口有一对狮子,一个狮子一百八十斤。师父坐在院子里,点上一炷香,不能等香点完,让你把门外一对狮子搬到他面前。第三关是考武术,在寺内找三个武术最差的徒弟和你比武,要求你三打三胜。这三关只要一关过不了,你就别想在这里学艺。为什么全中国都知道一句话叫少林寺里没赖僧。道理就在这里。今天我送你一支镖,闯三关时你让师父看看这只镖,说说咱俩的关系,师父见镖如见人,师父会另眼相看的。因为这镖是师傅下山时送给我的,一共三支,我留一支,一支送给了老虎。这一支就送给你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各奔前程吧,希望你有机会到我家做客。’因为确实天气不早了,所以我们只好恋恋不舍地分手了。到了少林寺,我顺利的闯过了三关,师父确实对我另眼相看。光阴似箭,转眼三年已到。昨天徒满回家,今天就和你到一块儿了。
他们说的正起劲,忽听有人喊:‘保长,我要拉屎,请把我的手解开。’保长把手给他解开,看着他拉完,又给他绑上。刚要上车,就又有一个人喊着要尿泡。保长说:‘以后咱们说话都文明点。不要喊拉屎,尿泡,以后要喊解大手,解小手。’(就这一句话,几百年后的今天,移民的后裔还一直说解手而不说拉屎,尿泡。)
我们听的正起劲,我爹却说:“不说了,快到家了,等以后有功夫再慢慢给你们说吧。”
三
自从串亲戚回到家以后,只要爹娘有闲功夫,我们哥几个就缠着爹娘给我们讲老祖宗从山西搬来的经过。经过将近一年半的功夫,给我们讲述了移民搬迁的风风雨雨,艰难曲折的经历。
移民的队伍不快不慢地在山西通往束鹿县的大道上走着。移民们一步三回头,看着难离难舍的家乡,又走了一会,再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那棵老槐树和老槐树上的老鸹窝。(所以移民的后裔都说自己的祖先是从山西老槐树,老鸹窝搬来的。)不知不觉走了有两个时辰。(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只见前面有一村庄。孙守忠对班头说:“你看快晌午了,该吃饭了吧。”班头说:“是啊,守忠,你把拉长套的马卸下来,(就是两个牲口拉一辆车,前边的一个叫拉长套的。)你骑着马到十里以外,找个大村,找个大饭铺,让他们做一千人的饭。吃什么都行。饭钱让他们找县太爷要去。”
孙守忠骑着马走了十几里路。看见一个大村镇,一问才知道,这村有三个饭铺。在村西口的饭铺里找到了掌柜的,跟他说明了来意。掌柜的说:“吃饭可以。可是得先交钱,象你说的以后让我再向县里要,那不行,你什么凭据也不给我,我凭什么向县里要呢?”孙守忠说:“你说的也是,还好,刚出来不远,你现在就做饭,我骑马回县里要钱去。这样行了吧?”掌柜的说:“你先别着急走。你们一千人吃饭,我一家可做不来。再说了,吃什么饭?炒什么菜你的讲清楚哇。”孙守忠说:“你通知另外两家饭铺,就让他们也给我们做饭。要说吃什么吗?高粱米饭,白菜汤就行。就这样吧,我走了。”孙守忠骑上马走了。
孙守忠回到移民大队,找到班头说了刚才的情况。班头说:“行,你回县里,让县老爷再派一个人来,骑着马,带着银子,让他和我们一块走。一切开销让他结账。把我们送出山西。到了冀州,再让冀州派人。你快去快回。”大估计半个时辰的功夫,移民大队和孙守忠几乎同时到了吃饭的村镇。一看,饭倒是做好了,可是锅太小了,这三锅饭也不过够四百人吃。没办法,只好一半人先吃,另一半吃下一锅。就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
吃晚饭,天就快黑了。只好安排住宿了。还好,饭铺都是客栈。可是店掌柜的说:“我们三家最多能睡五百人。”班头说:“行,还不就是挤一点吗?按砖数,一个砖一个人,肯定能成下。”班头跟着掌柜的到屋里一看,只见有单间,有大通铺,还有圆铺。大通铺有一个大被子。大圆铺的正中心立着一根大棍子,跟圆铺一样大的被子正中心挖了个洞,穿在大棍子上。掌柜的说,这样在睡觉时省的一个被子来回拽。班头说:“男人们睡东西厢房,女人们睡北屋。脱衣服睡觉时把绳子解开,躺好以后再把绳子绑好。明天丑时吃饭,寅时上路出发。”说实话,平时单人床是四尺,今天一个人睡觉只占有一砖宽。大伙都知道,一砖只有七八寸宽,也就是说,只有侧着身子才能成下。是不是受罪,那就可想而知了。
安排好以后,班头对孙守忠说:“看来这样是不行了,今天走了五个时辰,一个时辰走二十里地,一共才走了一百里地。就这样走,那年那月才走到束鹿县呀?打仗讲: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也得这样。明天你骑着马,提前找好吃饭,住店的地方。行不?”孙守忠说:“行。”
第二天倒是顺利,吃饭,住店都提前安排好了。差不多一天能走二百多里路。可是,过了五六天就不行了。这天刚走了一个时辰,就听有人喊:“班头大人,我的脚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不信你看看。”说完,只见他把鞋脱了下来。班头一看,他的小脚指头流着血和脓。正看着,又过来两个人,把鞋脱下来让班头看。班头一看,情况和那一个一样。为什么呀?原来呀,县老爷为了不让移民逃跑,每个人的小脚趾头砍了一刀,所以才成了这样。砍得时候把整个小指甲砍成了两半,这样一砍,你这一生小脚趾甲会永远是两半的。你就是半路逃跑了,只要看到你的小脚趾甲是两半的。就知道你是逃跑的移民。所以没有一个敢逃跑的。就这一刀,到现在移民的后裔的小脚趾甲还是两半的。朋友们不信,你自己脱了鞋看看,如果是两半的,说不定你也是移民的后裔呢。
看到这个情况,班头说:“你们三个坐车吧。孙守忠,你骑马到前边村子里找一个郎中,叫他准备好治破伤的药,给他们治治脚。”孙守忠说:“好吧。”骑马走了。
就这样脚疼得人越来越多,没办法,轻点的凑合着慢慢走,重的就坐车。这样一来,走路的速度就慢了。一个时辰最多走十五里。加上老天爷跟着捣乱,又下了四天雨,所以走了二十八天才走到了束鹿县。
进了束鹿县,移民们高兴极了,一是终于到了目的地;二是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再仔细看看束鹿县,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四月的大平原,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小草是绿的。路旁的野花红的,黄的,粉的,五光十色好看极了。绿油油的麦子,迎风摇摆,好像在迎接远方的客人。
孙守忠看见路边有一条河。就紧走几步,追上一个挑担的男子问:“这位大哥你好,请问这条河叫什么河?”挑担的男子把担子换了换肩说:“这条河叫滹沱河,滹沱河发源于山西繁县,流经横山与五台山之间,切穿系舟山和太行山。往东流至献县臧桥与子牙河另一支流釜阳河相会入海,全长一千多里。”
滹沱河里的水,慢悠悠的流着,一眼看去,水是那样的清,一看就能看到河底。河里的鱼儿有大的,小的,红的,黑的。自由自在的游着。喝一口河里的水,是那么甜。滹沱河里渔船,货船数都数不清。顶风逆水的货船,拉纤的艄公们光着脚,光着膀子,在河边上用力拉着纤绳,嘴里喊着号子;
大家都使劲啊!嗨嗨!不怕日头晒啊!嗨嗨!你要不使劲啊!嗨嗨!那船可不走啊!嗨嗨!哎嗨!哎嗨!哎嗨!哎嗨!哎嗨呦!!!明早起大风啊!嗨嗨!风向背着东啊!嗨嗨!刮到中山国啊!(现在的平山)嗨嗨!核桃黑枣吃个够啊!嗨嗨!哎嗨!哎嗨!哎嗨!哎嗨!哎嗨呦!!!
顺风顺水的货船可高兴了,艄公们穿着大棉袄,(艄公摆船,春夏秋冬都穿棉袄。棉袄冬天能避寒,夏天能防晒,又能避风避雨。)带着草根编的斗笠。在船上蹦着跳着,吹着横笛,唱着小曲;
赵州石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压了一道沟?么伊呀咳。赵州石桥鲁班修;玉石栏杆圣人留;张果老骑驴桥上走;柴王爷推车压了一道沟。么伊呀咳。天上的梭莲什么人栽?地下的黄河什么人开?什么人把守三关口?什么人出家就没有回来?么伊呀咳。天上的梭莲王母娘娘栽;地下的黄河龙王爷开;杨六郎把守三关口;韩湘子出家就没回来。么伊呀咳.
移民们听着看着,异口同声的说;县老爷没骗我们,束鹿县确实是个好地方。比咱们洪洞县强多了。
束鹿县,就是现在的河北省石家庄地区辛集市。地处华北平原。束鹿县在汉高祖开始设县。历称安定侯国,乐信侯国,西梁侯国,安定县,安民县,宴成县,鹿城县。唐代改称束鹿县。县城设在现在的旧城镇。民国14年(1925年)迁到辛集镇。1986年3月5日经国务院批准,撤销束鹿县,改设辛集市。
移民大队到了县衙后,束鹿县县老爷早已写好了花名册。在每一个人要去的村子里,早已经给你买好了三间房子,三十亩土地,吃的粮食,种地的种子。准备好了生活用品,种地的家具。意思就是,你一到家,什么都有。俗话说,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小康人家过的日子。凡是移民,都是三十亩地一头牛。所以才有了这句俗话。
束鹿县县老爷说:“你们到了束鹿县,就是束鹿县的子民了。你们初来咋到,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县里,也可以直接找你们的班头。他也不走了,他叫陈来成,现在是咱们县的师爷,是专管移民的。从今以后,每月初六县里派三个人套着三辆马车去洪洞县,专邮递书信物品,还可以拉着你们到山西看家。好了,明天就各回各家吧。”
第二天每个人发给了一辆车,一匹牛,不愿要牛的,可以要牛马。自愿报名的有四十个,自愿报名的一匹马,一头牛。房子多两间,一般的三间,自愿报名的五间。地多二十亩,一般的三十亩,自愿报名的五十亩。
数千名移民各自赶着各自的车回家了,咱就不一一细说了。单说孙守忠和梨峰一人赶着一辆车,搭伴去小章村。小章村在县城西北方向五十里。快要走出三十里地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大村镇,一打听,才知道这个村叫张古庄,而且今天正好是集(集市)。他们二人赶车来到张古庄东西大街,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抢人了。”还有姑娘在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孙守忠远远望去,只见三个男子正抢两个姑娘。孙守忠一个箭步跳到他们面前,举起鞭子,照着三个暴徒,啪啪啪连打三下。只见三个暴徒应声躺下。接着有人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顿时大街上一片大乱。你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怪事。请耐心等待,下一期再说。
四
花开两朵,各整一枝。回过头来再说陈来成,陈来成在县里当了师爷,专管移民的事情。县里给了他八十亩地,两匹马,一头牛,十间房子以及老爷的庄园。再往生活用品和种地的家具。束鹿县县城当时叫束鹿2。县衙坐落在东西大街,坐北朝南十三间麽砖对缝的大瓦房。特别气派。东侧是县东就是陈来成的庄园。到了束鹿县后,县老爷就派人帮着陈来成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家里的管家,佣人,丫鬟早已经把家收拾的条条有理。
陈来成刚坐在太师椅子上,束鹿县的班头就来拜访来了。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班头说:“我今天来有三件事,一是代表老爷登门拜访;二是你初来乍到,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三是问一下你现在是否婚配,如果尚未婚配,自荐当一回红娘,给你介绍个媳妇。”陈来成赶紧站起来说:“谢谢班头过来看我。我刚到贵地,人生地不熟,还真的请班头多多照应。要说婚配么。我倒是没有婚配。不过我刚到,心还没有稳定下来,过一阵子再说吧。但是,你的好心我领了,过两天我请你喝酒。”班头说:“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过几天再说吧。”班头告辞走了。陈来成一直送到大门外才回来。
放下陈来成不说,回头再说孙守忠。孙守忠和梨峰赶着车出了束鹿县县城。走到张古庄大街上,听见有人打喊救命。孙守忠让梨峰看着车辆,提着鞭子走上前一看,只见三个男子正在抢两个年轻女子。孙守忠问一老者,老者说:“这三人是这一带的大恶霸,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今天被抢的是姐妹二人,兄妹三人不依,哥哥已被打得半死。哎,没办法。“孙守忠一听,大喝一声:“住手!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三个男子听到喊声,停下手来。看样子像领头的说:“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坏老子的好事。小子们,给我狠狠的打。”孙守忠说:“慢着,我先问一下这两个女子是谁,你凭什么强拉他们走。如果你们说的有道理,我立刻走人。要是没道理,这个事么,我还真的管定了。”只见另一个狗腿子说:“今天我们少爷看上了这两个小姑娘,要拉回家去让她们做姨太太,可她们就是不愿意,所以只好抢了。”孙守忠说:“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人家不愿意,你们就让她们走吧。何必强抢呢。”领头的说:“还给他罗嗦什么,把这个野小子给我打死,省的挡我的好事。”孙守忠说:“看来真的要打架了。好,打就打,不过,我是不打无名之辈的。请你们报上名来。”狗腿子说:“看来你还真是不怕死。要问我们少爷是谁?不说吧,能闷死你;要说吧,真能吓死你。可是呀,你得先说出你是谁。”孙守忠说:“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祖籍山西洪洞县,今天才要搬到小章村住。我叫孙守忠。请你们报上姓名来。”这个狗腿子说:“我家公子是泊庄人3,公子就是赫赫有名的翟四王,我是公子的打手,我叫翟狗子。他是我家赶车的。你要知趣,就赶紧走开,我们饶你一死。要是不怕死,那就找打吧。”孙守忠用脚在地上画了两个圈,小的直径有五尺;大的直径有一丈。他指了指圈说:“先别着急打,咱们一人找一个公证人。你们要是输了,就放过他们兄妹三人。我要是输了,我爬起来就走,再也不来管这件事。你们是单挑呢?还是一齐上?要不这样吧,先单挑,你们三个轮着上。就在这个小圈里,谁被打出圈外,谁就算输。你们看行不行。”翟四王眨了眨眼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时,被打得半死的男子坐起来说:“好汉爷,谢谢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俗话说;好汉打不过人多。你走吧,要不走,肯定会吃大亏的。”孙守忠说:“你放心,我就是不怕人多。你和梨峰看好你妹妹。我告诉你,我要是胜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家都高兴;我要是败了,麻烦你到县衙找到师爷,把我和你的这件事告诉他,他一定会秉公办案的。”
接着孙守忠找了那个老者;他们也找了一个公证人。翟四王说:“赶车的你先上。”孙守忠和赶车的站到圈子里,老者拿着孙守忠的鞭子喊:“一二三,开始。”只打了一个回合,就被孙守忠推出了圈外。翟狗子倒是有点功夫,可只打了三个回合,被孙守忠一腿踢起了一丈多高,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啃泥。当时看热闹的人有百十来个。大家一起拍手叫好。翟四王一看急了眼,脱掉长袍,跳进圈内说:“小子你敢和本少爷过过招吗?”孙守忠说:“翟公子,你是少爷,我肯定会手下留情的。来,过招吧。”你还别说,这翟四王还真会几招。打了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负。孙守忠一看,只有智取不能强攻。只见翟四王出拳打来,说时迟那时快,孙守忠佯装接招,却猛地一闪身,接着双手抓住翟四王的胳膊,顺势一拉,把翟四王抱起,轻轻的放在圈外。
接着孙守忠把翟四王扶起说:“少爷,说实话,
我并不是有意和你为敌,只是想让你弃恶从善,也想救出无辜的兄妹三人。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翟四王满脸通红,老羞成怒的说:“接着打,你打胜了,我们立马走人。你要是输了,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小子们,来,一块上。”
翟四王他们三人一块跳到圈子里。还没等他们站稳,只见孙守忠双手一抓赶车的,轻轻的扔出了圈外。接着又抓住翟四王,也把他扔出圈外,翟狗子一看急了眼。出拳就打,孙守忠顺势用拳头直砸他的穴位,把他的胳膊打得脱了臼。只见打得翟狗子哇哇怪叫。接着一脚把他踢出圈外。
孙守忠一抱拳说:“翟少爷,咱们说到做到,你放过他们吧。”只见翟四爷气急败坏的说:“不行,小子们,抄家伙打死这个野小子。”说话间,三个人各自抓起了大刀,棍子,和长矛。把孙守忠团团围住,孙守忠一看他们不讲信用。急忙拿过老者手里的鞭子。照着他三个的膝盖,啪,啪,啪。抽了三鞭子。只见三人应声倒下,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只听有人大喊:“不好了,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可是接着有人说:“喊什么喊,死了,活该。省的再祸害百姓。”孙守忠说:“他们死不了,看我的。”他把翟四王他们三个的腿都点了一下,只听哇的一声哭起来。可是虽然能说话,能听见。可还是不能动。孙守忠说:“翟四王,再过两个时辰,你和赶车的就缓过来了;翟狗子呀,你不是个好东西,你狗仗人势、为虎作伥。你的胳膊一年以后才能动,但是,再也没有原来那么大力气了,也好,省的你再作恶。好了,翟公子,我们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时,只见兄妹三人来到孙守忠面前,跪在地上说:“恩人在上,请受我兄妹三人一拜。”孙守忠赶紧把他们扶起来,说:“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危难是我们习武之人的天职。你们赶紧走,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个姑娘的哥哥说:“恩人说的是,刚才听你讲,你们是要到小章去。那咱们就一起走,出北门奔小章。有话道上再说。”孙守忠点点头说:“对,赶紧走。有话道上说。”两个姑娘上了自己的车。三个男人一人赶着一辆车,快马加鞭出了村。
刚一出村,大一点的姑娘说:“恩人请慢走,我们不能往北走,我们绕个圈往西走吧,翟四王的人肯定要追我们的。咱们绕个圈,他们就找不到咱们了。”孙守忠说:“好吧,咱们往西走。”只见姑娘拿出一个玉佩说:“恩人,你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我把这玉佩送给你,请你千万收下。这玉佩是我娘给我的护身符。你带着她,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恩人,我问一下,你们二人从哪来?到哪去?说出你们的尊姓大名,将来也好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孙守忠接过玉佩说:“谢谢姑娘给我的礼物。我叫孙守忠;他叫梨峰。我们是山西洪洞县迁到小章村的移民。这家还没进呢,半路上就碰上这事。这翟四王太霸道了,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叫这混蛋给碰上了。”两个姑娘的哥哥说:“我们是耿家营人。我叫耿占强,坐在前边的是我大妹妹,叫耿金凤,坐在后边的是我小妹妹,叫耿银凤。两个妹妹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是让我拉着她们来集上买丝线的。没想到碰上了这个歹徒。你们是不知道,翟四王这个大恶霸,仗着他大姑是当朝的皇妃;他二姑是晋州县老爷的太太。经常强抢民女,抢回去之后,玩弄几天,就卖到窑子里。今天要不是你们救了我们。我们可就惨了。孙大哥,梨大哥,前边就是位伯镇了。到了位伯,你们一直往北走就到了。到了小章后,你们去找我表哥,他是村里的里正4。他叫周大汉,他肯定会帮你们的忙的。”孙守忠一听连忙问:“你说的周大汉是不是二十多岁,在少林寺学过艺的他。”耿占强说:“是的是的,你怎么知道他,难道你们认识。”孙守忠说:“真是缘分啊!我俩不光认识,我们还是盟兄弟呢。你们看,这说着说着咱们还真成了亲戚了。”耿占强跳下车说:“还真是,没想到你和我大哥是盟兄弟。那就这样,你们去小章,我们回耿家营,哦,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早已走过了耿家营,我们还得往回走。三天后我们全家到小章登门拜访。好吧,再见吧。”孙守忠,梨峰赶紧跳下车说:“好!就按你说的办,再见。”
放下耿氏兄妹 赶车回耿家营不提。咱们接着说孙守忠和梨峰。他们快马加鞭的赶着车,急急忙忙的往前走着。他们着急有二,一是怕翟四王的人追来找茬;二是急着赶到小章安排自己的家。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推车的。孙守忠问:“这位大哥,请问到小章还有多远?”推车的停下车,拿下肩头上的手巾擦了擦汗说:“快到了,你们看,正北二里地,有杨树的那个村就是。”梨峰说:“谢谢大哥。”他们俩刚坐上车要走,只见前面来了二十多个骑马的大汉。领头的手里拿着大刀喊:“弟兄们,前面的两辆车就可能是孙守忠他们。死的活的都要。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要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对面来的是谁?下一期咱们接着讲。
五
歇了一段时间了,咱们接着上回的茬讲。话说孙守忠,梨峰和耿氏兄妹到了位伯(方言pai)。耿占强跳下车来,对孙守忠,梨峰说:“这个村叫位伯。晌活了1,这村有饭铺,咱们吃饭吧。今个2我们请客。一是你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我们兄妹,我们表示谢意。二是你们初来乍到,加上你和我表哥周大汉是梦盟兄弟。我们算是给你们接风。请你们不要推辞,给我们个机会。”梨峰说:“是该吃饭了,可是,你们大老远特地把我们送过来。这饭该我们请客。”耿金凤急忙跳下车说:“不行不行,是你们救了我们,我们才相识的,所以才送你们的。这饭一定我们请客。”孙守忠说:“我看别争了,梨峰啊,要是咱们请客,他们更是过意不去了。就让他们请客吧。不过咱先说好,以后到了小章,必须有我们请客。”耿占强说:“好吧,就按(方言nan)你说的办。”
他们在饭铺要了四个菜,有宫保鸡丁,红烧鲤鱼,烧鸡和花生米。要了一嘟噜酒3.吃的是肥肉炒饼。吃好喝好以后。耿占强说:“饭也吃好了,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分手吧。你们一直往北走,再走20里就到小章了。再过20天我表哥周大汉就结婚了,到那一天,在周大哥家再相会吧。”孙守忠擦了擦嘴说:“好吧,过20天再见。”他们各自赶着各自的车,各回各家了。
放下耿占强不提,咱单说孙守忠,梨峰。他们不紧不慢的正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大喊:是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他们赶紧往北边一看,只见来了十来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大刀,长矛,棍子。直奔他们来了。梨峰说:“孙大哥,肯定是翟四王派人报仇来了。你看怎么办?”孙守忠说:“不要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话间马队已经来到面前。带头的说:“你们是孙守忠和梨峰吧?我们是翟四王的人,是找你们报仇的。快快下车受绑,免得我们动手。”
原来翟四王几个被打以后,赶车的拉着翟四王和家奴回到泊庄。翟四王叫了十个看家的,护院的。骑着马直奔小章而来。谁知孙守忠他们弃近求远,绕道位伯。所以,他们一直追到小章也没追上。正
要打道回府,看见孙守忠他们来了。
孙守忠跳下车,拱拱手说:“是的,我们就是。我看今天这样,我手里有十只袖箭,我一下打出去,你们放心,我保证不要你们的命。只要有一个人避过袖箭,我们俩就束手就擒,跟你们去见翟四王,任他处置。否则,你们就快快滚蛋。”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只听刷刷刷一阵巨响,十个人一起应声落下马来。原来,孙守忠用袖箭打住了马腿,马疼得受不了,撩起了橛子。把人都撂下马来。孙守忠哈哈大笑说:“想要命得赶紧上马,滚回泊庄。谁不上马,定杀不留。”十个人赶紧骑上马,逃走了不提。
孙守忠,梨峰正要上车赶路,只听有人大喊:“贤弟,哥哥接你来了。”孙守忠顺着话音望去,竟然是盟哥周大汉。孙守忠快步走上去,抱住周大汉说:“大哥,可也见到你了,想死小弟了。”周大汉拍了拍孙守忠的背说:“大哥也想你呀。”接着指了指梨峰问:“贤弟,这位是?”孙守忠说:“他叫梨峰,和我一块移民来小章。”周大汉说:“县里来人说,从山西移民来两个人到小章,叫我准备好房子,土地,吃的,用的。今个前晌有人对我说:泊庄来了十来个人,骑着马。说是找从山西迁到小章的移民要报仇。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人护三村。只要迁到小章来,就是小章人。不管为什么,我们绝不能看着不管。这不,我们来了二十几个人,接你们来了。到了跟前一看,竟然是你,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们。不说了,咱们的活三年也说不完。赶紧回家,有话回家慢慢说。”
周大汉把孙守忠,梨峰领导各自的家。孙守忠的院子坐落在“夹道街”,坐北朝南一个大院。北屋是五间青砖大瓦房,东屋两间是厨房,西屋两间是库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梨峰住西北头,也已经准备的很齐全,只是,北屋是三间,这是规定。
周大汉把孙守忠,梨峰领到自己家,周大汉的爹娘(nia)急忙迎接出来。周大汉一一作了介绍,孙守忠,梨峰给两位老人行了大礼。周大汉他爹赶紧出去打酒买菜,回来后摆开酒席,一家人开始喝酒畅谈。各自谈了谈各自的情况。周大汉说:“再过二十天,我就要娶媳妇了,你们初来乍到,你们俩各自在家收拾你们的院子,屋子。一天三顿饭都在我家吃。我娶了媳妇以后,你们再起火做饭。”孙守忠说:“那不行,一天两天可以,二十天不行
不行。”周大汉说:“别不好意思,就这样定了。”
他们聊啊聊啊,一直聊到二更天才睡觉。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要讲故事可就快了。一眨眼,周大汉娶媳妇的日子到了。亲戚朋友,街坊四邻都到了。刚吃过早饭,孙守忠,梨峰就到街口接耿占强他们去了,等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到。仅仅二十天,他们真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亲不够,说不完。
在婚宴上,周大汉问孙守忠:“贤弟,听我表妹说,她把她的玉佩送给你了。”孙守忠说:“是的。怎么啦?”周大汉说:“恭喜恭喜,你走桃花运了。”一句话把孙守忠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孙守忠说:“大哥,这话该我说,今天你娶媳妇,是你走桃花运了。”周大汉说:“贤弟呀,你是不知道,耿金凤她娘是我姨,我姥爷是个玉器匠,他给我们这一辈每人做了一个。说是谁都不许送人的。但是,只允许送给自己心爱的人。今天我姨夫托我做媒,叫我成全金凤你们两个的好事。我说你走桃花运了,没错吧?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孙守忠说:“说实话,耿金凤秀丽,大气。我特喜欢。只是,婚姻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过一段时间,我回老家一趟,回来后给你准话吧。”周大汉说:“好,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正说着,周大汉他爹领着两个人走过来说:“孩子,县里来了两个衙役找你呢。”周大汉说:“衙役大哥,有事吗?”衙役说:“周里正,泊庄翟四王把你村孙守忠告了,今天我们要带孙守忠回县衙过堂”周大汉一听就急了说:“那不行。”衙役说:“不行也得行。”三个人大吵了起来。要想知道结果,等下期再接着说。
六
上回书说到翟四王到县衙把孙守忠告了,衙役来小章要带孙守忠到县里打官司,周大汉说什么也不让去,和衙役吵了起来,孙守忠站起来说:“周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依我看,咱也不要让衙役为难了,还不就是打官司吗?我跟他去就是了。常言道,是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要不是他们青天白日强抢民女,我怎么会抱打不平,大打出手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一趟更好,省得以后再找我的麻烦。”衙役说:“听孙守忠说的有道理,我看肯定没事的,真要是县太爷官官相护,错判了官司,周大哥你可以联名力保,肯定没事。可是,必须有100人签名才行。”周大汉说:“守忠啊,你来的工夫①短,大哥还没目街2和你细说,咱们小章村现在虽然有三十多家,可是,老住户就周,翟,张三大户。让他们签名力保倒是不要紧,他们会签的。近几年搬来,迁来了几家,个个胆小怕事,他们是目街②那个胆量的。所以力保是不行的。”孙守忠说:“周大哥不要着急,要我看官司不会输的。这样,你把耿占强兄妹三人和梨峰叫上,让他们给我作证。”周大汉打发人去叫他们了。转过身来说:“依我看,他四③是该去。但是,关键人物是做裁判的老头。他四(se)和你是一伙的,当然向着你,只有老头是局外人。最有说服力。”孙守忠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是,这个老头叫什么?是那村的?咱不知道呀。”“我知道。”孙守忠和周大汉回头一看,耿金凤他们都来了。耿金凤接着说:“去年俺(方言nan)西邻家(方言jie)娶媳妇时,老头还掏拜钱来里。我们现在就套车回家一问西邻家就知道了。”
耿占强兄妹三人套车去了耿家营。在路上耿金凤对哥哥和妹妹说:“找到当裁判的老头后,咱们立刻就去县里。去了以后,咱先不打官司,咱先告状。咱告翟四王青天白日强抢民女,还行凶打人。我倒要看看县太爷怎么断这个案子。哥哥,妹妹你们看粘不粘④?”兄妹俩拍手叫好说:“好!好!好主意。”
咱现在放下耿氏兄妹不提,回头再说孙守忠。孙守忠对周大汉,梨峰说:“周大哥,我这一去,是输是赢,是死是活,很是难测。官司要是输了,肯定要坐牢。要是坐个一年半载,你们俩帮我看着家。地吗?村北30亩我已经种上了谷子。拜托周大哥你帮我管着。村东南“马场”20亩地我种上了15亩高粱,4亩山药(方言shai yao)还有1亩没种,我看就荒着吧。这20亩梨峰贤弟拜托你管着。要是坐牢超过一年,我坐几年你们种几年,收成全归你们。真要是判了死罪,麻烦周大哥你就托媒人把耿金凤介绍到小章来,我的所有家产都归耿金凤所有,这样也不枉耿金凤疼我一场。现在我就跟衙役大哥走,梨峰跟我们一块去,梨峰,你找一下师爷陈来成,跟他说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让他插手管一下,估计他会秉公办案的。今天是周大哥的大喜的日子,真得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三日之内你千万不要管我的事,千万不要冷落了新娶的大嫂。”周大汉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小章到束鹿县城将近50里,真的要走就慢了,可是咱说话,一句话就到了。孙守忠伙同梨峰跟着两个衙役到了县衙。梨峰去找陈来成咱放下不说。还是先说孙守忠。县太爷击鼓升堂。孙守忠被传到大堂,他往上一看,只见放了三张桌子,孙守忠想,看来事不好,怎么还要三堂会审。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翟四王状告孙守忠,是托他姑父,也就是晋州县令送的状纸。并且还送给他一套名人字画。束鹿县令和晋州县令是同科进士。又同朝居官。束鹿县令是个清官,他怕奈与面子,不好得罪晋州县令。又怕不能秉公办案。所以束鹿县令说:“今天来个三堂会审。加上陈来成,咱们三个一块审。”
束鹿县令派人叫来了晋州县令,陈来成和翟四王。三个审案大人分别坐好,束鹿县令把惊堂木一摔,带原告被告。孙守忠,翟四王跪倒大堂说:“叩见县太爷。”县令问:“翟四王,你状告孙守忠,你告他什么?”翟四王说:“前几天孙守忠无辜把我和我的家奴打了,望大老爷明察。治罪孙守忠。”县令问:“孙守忠,翟四王告你无辜打人,你可知罪。”孙守忠说:“小人没罪”县令把惊堂木狠狠一摔说:“狂徒,你还敢嘴硬,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认罪的。衙役们给我狠狠的打。”陈来成赶紧站起来说:“老爷息怒,咱们不妨先听听他凭什么说自己没罪。”县令说:“好吧,孙守忠你说。”孙守忠跪着往前走了走说:“老爷在上,听小人慢慢说给你听:我是刚从山西迁来的移民,我和翟四王前世无仇今世无怨。我怎么会无辜打他呢?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来束鹿那一天,在张古庄碰见翟四王要强迫耿金凤姐妹做姨太太,耿氏兄妹不依。翟四王就打坏耿占强,还要强抢耿氏姐妹。我路见不平,上前阻拦,就打了起来。虽然我打了他们,可是并没有打坏。请老爷问问翟四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老爷问:“翟四王,孙守忠说的可是实话。”翟四王说:“我是看上了耿金凤姐俩,要娶她俩做姨太太。谁知小贱人就是不依,所以我只好抢了。他说没打坏我们,那不对,家奴翟狗子现在还躺在炕上呢?”县令说:“翟四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娶妻配婚是要双方自愿,你怎么青天白日强抢民女呢?孙守忠你也不对,路见不平是侠义之士所为。历朝历代,都是受人尊敬的。可是你路见不平,不让他抢走耿金凤姐妹就行。你凭什么把人家打坏呢?”孙守忠说:“老爷,我看翟狗子狗仗人势,仗势欺人。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并没有把他打坏。我给他一包药,三天包好。-------”官司正审得起劲,忽听咚咚咚一阵击鼓,有人大喊告状。又见衙役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外边跑来兄妹三人,要状告翟四王强抢民女,还打伤人。”县令对晋县县令说:“年兄,有劳你在我的书房问一下他兄妹三人的案子吧。我和陈来成接着问。你看行不?”晋县县令说:“好吧。”
到了书房,叫人带上耿氏兄妹,晋县县令一看,后边还有一个老头,问:“你是谁,你来干什么?”老头说:“我们一块来的,一是告状,二是当证人。”接着他四(se)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晋县县令也是个大清官。他一看,这两个官司自己心里已经有数。对耿金凤说:“你们就在这书房喝茶,等一会儿我给你们会话。”
晋县县令叫出束鹿县令和陈来成,在客位⑤坐下,晋县县令说:“二位贤弟,刚才耿氏兄妹说的和孙守忠说的一样。依我看,这两个案子不用再审了。束鹿县大老爷。你看着判吧。”束鹿县县令急忙作揖说:“年兄,这叫什么话,同朝为官,怎能称呼老爷。下不为例。你说吧,该怎么判。”晋县县令说:“孙守忠无罪释放。翟四王终身下牢入狱。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大妻侄呀,早在我大舅子儿在世时,他们家是家大业大,地有千頃,骡马成群。就是儿子不争气,好吃懒做,到处沾花惹草。没办法15上就给他娶了媳妇,第二年又添了二房。他父母过世后。他变本加厉,经常强抢民女。惹了事就总是说他大姑是皇妃,二姑是县官太太。我夫妻二人又不好说得太重。今天把它判了,正好你们管管他。前几天,他找我说被人家打了。看他挺可怜的,所以才找到束鹿来。惭愧,惭愧。”束鹿县令说:“啊,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这么判不行,太重了。要不咱叫孙守忠和耿氏兄妹来,看他麽怎么说。”陈来成说:“不行,哪有他们说话的份。要我看,孙守忠不该出手伤人,判劳役两天。翟四王青天白日强抢民女,已犯大明律条,只是没有伤害人命。有奈与晋县县令的面子。所以判翟四王劳役三个月,罚金500吊,补偿耿氏兄妹。并让里正严加管教,以观后效。”两个县令拍手叫好:“好,好。判得好。有才干。就这么判。”
当堂一宣判。孙守忠和耿氏兄妹都说:大老爷明断。可是翟四王大喊冤枉,嚷着要见两个姑姑。晋县县令说:“孩子,你不冤枉,要不是你两位老爷看在我的面子上,比这还要重。今天你两个姑姑要在场,肯定会推出去把你杀了。”
案子结了,各自回家不提。转眼孙守忠两天劳役期满。陈来成把孙守忠接到家里。拿出酒菜,两人边吃边聊。陈来成给孙守忠倒了一杯酒,对孙守忠说:“再过十天县里派车去山西。你坐车去吧,一是散散心,二是看看老人。另外班头介绍县令的闺女给我,我公务在身,走不开。我想让你代我问问我父母的意见。”孙守忠说:“好,我早就想家了,另外有人也给我说媳妇,说的就是耿金凤,正好和父母商量商量。”
两个人说的正起劲,忽听有人喊:“师爷大人,有人找孙守忠。”又有什么事,到底是福还是祸。咱么下回再说。
七
上一回说到孙守忠正和陈来成说的正投机。跟班衙役说外边有人找孙守忠。他们出来一看,原来是周大汉来接孙守忠来了。孙守忠指了指周大汉说:“陈大哥,这位就是我给你提到的打虎英雄周大汉。”“久仰大名。”陈来成握住周大汉的手说:“果然名不虚传,孙守忠有你这样的大哥加乡亲。是孙守忠的福气。啊,我叫陈来成,是和孙守忠一起迁来的。”周大汉拍了拍陈来成的肩膀说:“知道,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孙守忠一直在夸你。听梨峰说,这场官司还多亏了你。”陈来成说:“论公论私我都该这样做。我这个师爷就是专门保护移民的。快进屋。我们正喝酒呢,咱们接着喝。”三个人回到屋里,边喝边聊。足足聊了一个时辰。周大汉推了推孙守忠说:“陈贤弟,谢谢你热情招待我们。天气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还有50里地呢。”陈来成极力挽留,孙守忠说:“陈大哥,真的谢谢你帮忙。天气不早了,我们走吧。”陈来成一直把孙守忠他们送出城外,咱放下不提。
孙守忠和周大汉坐着周大汉的轿车出了县城。说是轿车,可不是现在的汽车。原来呀,官宦,富豪之家,为了摆阔,出门就坐轿子。轿子有二人抬,有四人抬。可是就算是四人抬,也只能走二三十里,超过二三十里就抬不动了。所以远了只好坐大车,可是坐大车掉价呀。也不知道是谁特聪明,把轿子放在到大车上,就成了轿车。这样既不掉价,又不怕路远。后来又不知是哪位木匠照着大车和轿子做成了轿车。就有了轿车了。古代的轿车,也叫轿子车,小轿车。
他俩出了县城,周大汉对孙守忠说:“贤弟呀,你一个单身汉,又刚麽刚(刚刚)来到这里,又当男又当女,还种着50亩地,喂这两个头夫(牲口)。这还不把你累坏了。要我看呀,要不里(要不)你赶紧雇一个佣人,一个长工。你说行不?”孙守忠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有此意。就是不知找谁合适。”“听我的。”周大汉说:“你西邻家(方言jie)翟二婶子和她们家翟二蛋行不。”孙守忠说:“我也是想找她俩,你看,我还没来到小章,你就雇二婶子给我收拾院子,屋子。还把我两家的院墙拆了三尺当门,这样俩院就成了一个院,让他家给我看着门。到现在门也没堵。我来后,二婶子还总是给我帮忙。二蛋哥仨也一直还在我家住着。只是我刚来,摸不清脾气。”周大汉说:“肯定错不了。二婶子心眼好,泼辣。二蛋心灵手巧,有力气。要说翟二哥呀,本应看(别看)他怪怪的,他可是个大好人。据老人们说,二叔呀,六岁才学会说话,可是七岁就念书。到了十七八岁。很少跟人说话,还有点结巴。可是他并不笨,论人性,他通情达理,从不沾别人的便宜。论干庄稼活,耕(jing)耩锄耪,样样精通。论过日子,他能掐会算,肯吃苦。要不二婶子怎么会嫁给他呢?本来他家日子还不错,就是孩子太多了,七个小子,五个闺女,十二个孩子啊!谁也受不了。翟二哥跟乡亲们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了不再携孩子(生孩子)我跟你二婶子就不敢在一个炕上睡,谁知道,换了换抽条带(腰带)就又怀上了。这话只不过是一句笑话。但是,孩子太多了,还真能把家吃穷了。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就这么定了,回去我就跟他们说,价钱么,跟大流走。一个月,二婶子五吊,二蛋十吊。行不。”孙守忠说:“行行,就这么办。”说着话就觉得快了。抬头一看,快到家了。
到家后,周大汉,孙守忠和翟二叔一说,翟二叔一家高兴坏了。翟二叔说:“大,大······大侄子。”二婶子说:“行了,行了,就这么大吧。再大,咱这屋里就盛不下了。”一句话把大伙说的都笑了。翟二叔说:“去,去。去,这是老爷们的事,你一个老娘,娘,娘·······”“不对,不对,娘可不能叫,更不许叫老娘了。要叫姐姐还差不多。”二婶子笑着说,二叔憋得满脸通红说:“你看你,瞎嘚嘚什么呀?两个侄子听见了不碍事,可院子的孩子们听见了怎么着?我是说,你一个老娘们家瞎掺和什么?大,大······大侄子,就按你说的办。咱俩一点头,事情就结,结,结······结了。”“看看,看看,叫了吧,叫了吧。叫姐姐了吧。行,行,叫一个就行,笑死我了,笑里我肚里痛。头结婚真的经常叫,二十年不叫了,今个是头一回。你们不信,让他自己说说。”二叔拧了二婶子一把说:“要说叫她姐姐,这还是真事。我俩还粘着点三杆子棒不着的亲戚,我大嫂的表姨是她妈。结婚前,她经常来我家玩。你们是不知道,年轻的时候,你二婶子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我心里想,我要是能娶她做媳妇。我就高兴死了。我俩同岁,可她比我大半年,按大嫂论,所以就是该叫人家姐姐。可谁也没想到你二婶子倒偷偷的看上了我。她把我叫到河沟里1。满脸通红的对我说:‘要是你没意见,你娶我做媳妇吧。’我一听,心咚咚咚的跳。心想肯定是你二婶子耍笑我。她一个大美人怎么能看上我这个结巴呢。所以我就试探的说:‘你可知道我结巴。我可配不上你这个大美人。’你二婶子说:‘我知道,结巴点,不叫大毛病。你长得英俊,有学问,心灵手巧,肯吃苦。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我说:‘那好,不过咱先说好了,结了婚你得叫我哥哥。’你二婶子说:‘行,就叫你哥哥。’可是结婚后,你二婶子有失前言,就是不肯叫哥哥。按准理,你俩说,她是不是该叫我哥哥。”孙守忠笑的又是鼻子又是泪的说:“我看这样,每人一个月,第一个月,二叔叫二婶子姐姐;第二个月,二婶子叫二叔哥哥。”二叔说:“去去,你俩拿你二叔,二婶子开涮呀。说正事吧,大伙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孙守忠说:“我看你家还真挺难的。我看这么办,二婶子她俩给我干活,一干就得一年。我不出工钱,让你们家白种我二亩地。二叔,二婶子,周大哥你们看行不?”翟二叔把头摇的像布郎鼓一样说:“不行,不行,我家是地少,十四口人只有三亩地。打的粮食,加上野菜,那一年也不够吃。尤其是到了冬天,又没吃的又没穿的。可再不好过,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呀。我知道,种锲家(租地)一亩地一年是三十吊。你真叫我种地,一亩就行。”孙守忠说:“自从我搬来后,初来乍到,举目无亲,二叔,二婶子把我当儿子看待。我孙守忠一辈子也忘不了。什么也别说了,只要二老不把孙守忠当外人看。帮我料理好这个家就行。”周大汉说:“我看孙守忠是诚心诚意的,二老就别推辞了。就这样定了。”二叔双手抱拳说:“要是这样,那就谢,谢,谢······谢谢啦。”二婶子说:“谢什么谢,还没套上呢?你卸什么卸。拙嘴笨腮的,你还客套。我说了算,两个侄子还没吃饭呢,咱家还有一嘟噜好酒呢,我再抄几个鸡蛋,你去拿点长果(花生)咱们边吃边聊。”几个人一直聊到半夜,不提。
转眼半月过去了。咱们再说翟四王,翟四王家坐落在东西大街路北。十二间大北屋,院墙一丈五高。(平常人家只有一丈高)再加上看家的,护院的二十个人看守。可是还是经常有贼。自翟四王被劳役以后,他家的贼就更多了,差不多天天有贼。只闹得全家上下昼夜不得安宁。没办法翟四王的大太太找到晋县县令,让他作保,让翟四王回家。晋县县令跟束鹿县令一协商,束鹿县令答应翟四王以金抵劳,每月50吊。翟四王交保后就回家了。翟四王家里闹贼,翟四王怀疑是孙守忠搞得鬼。一直伺机报复。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闲着没事,孙守忠,周大汉,梨峰三人骑着马,拿着弓箭到村外逮兔子去了。当他们走到村东南马场一看,只见有20来匹马正在孙守忠家的地里吃庄稼呢。并且还没人看着。
原来翟四王的姑姑婆家是耿庄,泊庄在小章东南方向,耿庄在小章西北方向。翟四王三天两头去耿庄串亲戚。他嫌绕道太远。就从泊庄取直道到耿庄。来回还在小章歇歇脚。把马就放在庄稼地里吃庄稼。就是不串亲戚,翟四王也经常把马赶到马场吃庄稼。只因为他是大恶霸,压了谁家的地,吃了谁家的庄稼,都是敢怒不敢言。从此小章村东南就有了泊庄道,马场。
其实孙守忠家的地离马场还远呢,多少年来没有吃过这块地里的庄稼。周大汉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对孙守忠说:“这个翟四王真是无法无天,真是欺人太甚。说实话,早我就想治治他,只是我一个人身单力薄。现在你们来了。好,逮他一匹马。回家吃肉去。”孙守忠,梨峰异口同声地说:“好。”他们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小章周大汉吃马一匹。把纸条绑在另一个马尾巴上。逮了一匹马,回到家就杀了。煮熟了以后。买了一大坛子好酒。叫上全村老少,又吃又喝。乡亲们说:你们可真是给大家出了口气。只是翟四王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周大汉说:“我们早有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等着他们呢。”果不其然,第二天翟四王就派人来说:“翟四王在家里摆下了宴席,敬请周大汉,孙守忠,梨峰三人赴宴。”这场鸿门宴到底结果如何,咱们以后再说。
八
上回书说到翟四王下书到小章。敬请周大汉,孙守忠去泊庄赴宴。周大汉站起来说:“谢谢翟四王,好吧,走,立时(立刻)就走。”“慢着。”翟四王的家人说:“翟四王的酒并不是那么好吃的。翟四王有话:孙守忠在大堂许诺,再给一包药给翟狗子治病。给我们一包,明早好了。过老明(后天)你们就去赴宴。要去只能去仨人。不许拿武器,不许穿护身衣裳。要是不给药,不敢去赴宴,就赔我家老爷一匹马,另外砍断周大汉的一只胳膊。看你以后还吃不吃翟四王的马肉。”孙守忠站起来说:“别说了,那里那么多废话,要你拿走,保证能治好翟狗子得病。过老明巳时准时赶到,叫翟四王准备好酒菜。”孙守忠给了他们药,他们走了不提。
第二天,三人带好暗器,骑马要去泊庄,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乡亲。乡亲们说:去不得,去不得,翟四王不是个好东西,甚么缺德事他都干得出来。这明摆着是鸿门宴,干嘛非得往虎窝里钻呢?”孙守忠说:“谢谢乡亲们的好意和牵挂,没关系的,我仨商量好了。有准备。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乡亲们放心吧。”
三人骑马来到离泊庄半里地的地方,已经有三十个人在这里等候。一看。好家伙。果然不名不虚传。都说翟四王是个土皇上,戒备森严。一点不假。围村有寨墙,墙外有大沟,村北还有滹沱河,河上有木桥,村口有寨门,门口有吊桥。
带头的说:“你们是小章来的吧?要进宴席先过三关,这是第一关。你们三个,我们三十个。把我们打败了,你们就走。”孙守忠,周大汉跳下马来,周大汉说:“不用三个,两个就行。梨峰,你回去吧。”梨峰掉过马来,打了一鞭子,一溜烟跑了。家丁们还没回过神来,周大汉一吹口哨,孙守忠,周大汉的马也一溜烟的跑了。周大汉说:“来,开始吧。”呼啦啦,三十个人往上拥。说话再快,也不如英雄的拳脚快。真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三下五除二,三十个人都趴在地上了。
二人大步来到村北滹沱河边,只见这里又有三十个人。带头的说:“这是第二关,我们在桥头挡着,看你们怎么过这个桥。”周大汉说:“贤弟,咱让孙子们开开眼吧。”话音刚落,只见二人各自从兜里掏出一把棒子粒(玉米粒),刷的一声,打了出去,只见棒子粒不偏不斜,都打住了三十个人的胳膊上的穴位。三十个人应声倒下。周大汉,孙守忠如如无人之地,轻轻松松地来到寨门前,只见寨门前又是三十个人。带头的说:“这是第三关,你俩把我们再打败了,就请你们赴宴。”周大汉说:“这回不用打,跟你们说实话。爷们要是没有金刚钻,就不敢拦这瓷器活。孩子们,你们好好把住寨门,你老爷走了。”只见周大汉,孙守忠二人一个旱地拔葱,脚一点地,纵身一跳,跳到了寨门楼上。紧接着一个鲤鱼翻身,跳到了大街上。
“英雄,英雄。果然出手不凡,佩服,佩服。请吧。”他俩转身一看,只见翟四王,翟狗子带着几个人接他们来了。翟四王说:“说实话,我精心设下了三关,第一关是想把你们的三匹马扣下来,以报我杀马之仇;第二关是想把你们推入滹沱河,把你们淹死;第三关是想两头夹攻,消灭在寨门外。真的没想到这艰难的三关,你二人轻轻松松的就过来了。而且一人没伤。真称的上大义大勇。佩服,佩服。敬请入席吧。”
翟四王领着周大汉,孙守忠来到客位,只见百十来个彪形大汉,严阵以待。周大汉说:“连过三关,还真的有点热了,你看看,你看看,客位这么大,可就是没有放衣服的地方。我看这么多人,个个贼眉鼠眼,还是放在柱脚(梁柱子)底下巴,1省得有人偷去。”说着把柱脚往上轻轻一拔。把褂子放在柱子下边了。这一拔只吓得满屋子的人目瞪口呆。翟狗子伸出大拇指说:“好大的力气呀。咱们20个人也拔不起来呀。”周大汉笑了笑说:“是不是我拔得太高了,椽子动了没有,让我看看。”说着纵身一跳,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椽子,两个手换着往前数。把整个屋顶的椽子都捏了一遍。百十来个彪形大汉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齐声喝彩。这一喝彩,翟四王尴尬的说:“酒菜已上齐备。二位好汉请吧。”大家分宾主坐下,只听有人喊:“上竹子(筷子)”只听嗖,嗖的一声响,四只匕首朝周大汉,孙守忠刺来。周大汉,孙守忠不急不忙用手接住了匕首。紧接着朝翟四王一甩,只见啪,啪,啪,啪。四只匕首定在了翟四王的座椅上。周大汉说:“翟四王,你千万别动,四只匕首都在你的腰部插着,只要一动,肯定毙命。还有你们这些不安分,狗仗人势的东西,都老实点。要是把你老爷惹急了,我立马推到柱脚,把你们都砸死。”翟四王吓得哆哆嗦嗦的说:“大家听我的话,好好伺候两位好汉。上菜吧。”来人端上红烧肉。翟狗子拿着一个匕首扎了一块红烧肉说:“周大爷,你尝尝我们做的红烧肉。”真是话到匕首到。一瞬间,匕首到了周大汉的嘴里。周大汉用牙一咬,匕首就断了。周大汉说:“翟狗子,请你告诉大师傅,这肉吗,和你翟狗子一样,火太小了。你翟狗子火小了,不说人话,不办人事。这红烧肉火小了,脆骨还这么硬。请你赶快告诉大师傅,把你和红烧肉一块回一下炉。守忠贤弟,咱们走,等他们够火了咱再来。”
二人纵身一跳,跳出了客位。大步出了寨门一看,滹沱河上的木板桥早已被拆了,只剩下两行桥墩。60丈宽的滹沱河60个桥墩。周大汉说:“贤弟,咱们走桥墩。你走西边,我走东边。”孙守忠正在跳桥墩,觉得耳边有风。只见一支匕首冲他刺来,他不急不慌的伸手接住了匕首。可是,扭头一看,另一支匕首已经快刺到周大汉了。孙守忠纵身一跳接住了另一支匕首。可是,落脚时怎么也找不到桥墩了。只听扑通一声,孙守忠哎呀一声落在了河里。紧接着丈数来高的浪头把孙守忠打没了。周大汉大喊一声:“好贤弟。”接着也跳到河里。
孙守忠水性不太好,周大汉长在河边,水性特好。他在河面看,水里摸。就是找不到孙守忠。过了一个时辰,梨峰来了。周大汉说:“梨峰,孙守忠掉河里了,你赶快去耿占强家,找上几十个人来,带着救人的家伙。”不一会,耿占强带来了百十个人,大家一直找到第二天晌活(中午)。吃了点饭接着找。
就这样,南北十里地,往东百十里地都找遍了。连着找了五天五夜。也没找到。周大汉说:“我看不用找了,贤弟要是在河里。找着了也早淹死了。咱们四下派人打听。慢慢找吧。”
大家一块回到耿家营耿占强家,大家吃着饭,周大汉对耿金凤说:“表妹呀,在孙守忠打官司的时候,孙守忠说过一句话:要是我孙守忠死了,周大哥你就让耿金凤嫁到小章来,我孙守忠的一切家产都归耿金凤所有。今天呀,我贤弟不在了。你到小章去吧。”耿金凤哭着说:“去,行。我可以替他看着这个家。可是我除了孙守忠不嫁。守忠大哥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我要等。”耿占强说:“那不行,又没过门那叫什么?赶快找个人嫁了。”耿金凤说:“你们别逼我,要再逼我,我就死。”这事到底落成什么样,咱们以后再说。
九
上回书说到孙守忠为救周大汉掉到滹沱河里以后,周大汉,梨峰就找到耿金凤,让耿金凤以未婚媳妇的身份到小章孙守忠家帮孙守忠料理家务。并经过协商定好:凡是孙守忠的朋友,全力以赴,四处寻找孙守忠的下落。如果三个月还找不到孙守忠,就让耿金凤招个上门女婿。耿金凤提出四个要求:第一,三个月后只能定亲,半年后男方可以来孙守忠家帮助耿金凤料理家务。但是不能在孙守忠家住,要在周大汉家住;第二,一年以后才能结婚圆房;第三,结婚后三年内要是孙守忠活着回来了,只要孙守忠还愿意和耿金凤做夫妻,就和男方离婚。但是要把全部家产分给男方一半,给男方作为补偿;第四,如果孙守忠五年没音信,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孙,以延续孙家香火。孩子成年后,分一半财产给孩子。
转眼孙守忠遇难已经三个月了。周大汉,梨峰把耿金凤全家和翟二叔两口子叫到孙守忠家,周大汉说:“小妹呀,孙守忠遇难已经三个月了。今天该来的都来了,依我看就让翟二婶给你找个婆家吧。”耿金凤一听这话,放声大哭,她哽咽的说:“今天来的都是我的亲人,我知道你们是好意,我也知道一个没过门的未婚媳妇很难支撑这个家。可是我孙守忠大哥遇难才三个月,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们就急着给我找婆家,我实在不能接受。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嫁人。”耿金凤的母亲看着实在心疼了,说:“我们不逼你了。那你说吧,该怎么办?”耿金凤说:“依我看,就是等,等上十年八年,等孙大哥有了消息,如果他活着回来了,当然大家都高兴,我俩立刻就结婚。真的是淹死了,见到了尸首,我耿金凤就给他披麻戴孝,给他送终。再为他守孝三年,也不枉孙大哥把我当成知音之情。守孝三年以后,你们谁都不用劝,我自然会嫁人的。”耿金凤的父亲说:“那不行,你这孩子,原先说好定好的,怎么今天又反悔了呢?一年二年行,真要是十年八年没下落。你想等,我们不等。谁不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我说了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耿金凤双膝跪倒在地上说:“爹,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你知道不,人家孙大哥救过我的命。是我们互相敬仰才定下婚约的。在孙大哥知道性命难保之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要把全部的财产归我耿金凤所有。像这样重情义的好人,世间真的少有。今个孙大哥生死未卜,你们大家就逼着我另嫁他人,真的我听了你们的话,日后孙大哥又活者回来了。你们说叫我怎么对孙大哥解释?叫我怎么做人?就是在场的亲人朋友你们的脸往哪放?真的到了那时,我肯定无脸活在世上,只有一死来表明我的真情。到哪时是死,还不如今天碰死在院子里的枣树上算了”话还没说完,撒腿就往院子的枣树上碰去。大家一看就急了,都追了出去,耿金凤的父亲说:“我们不逼你了,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呀!”耿金凤好像没听见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朝枣树碰去。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黑影,把耿金凤紧紧抱住。大伙都惊呆了,睁眼望去竟然是孙守忠抱住了耿金凤。周大汉拉住孙守忠说:“是你,真的是你,孙守忠,我的好兄弟,你真的活着回来了。”早已昏过去的耿金凤听到孙守忠三个字,急忙睁开大眼一看,抱住自己的正是夜夜想日日盼的孙守忠。耿金凤定了定神,把孙守忠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说:“我的好哥哥,真的是你,你真的活着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吧?”孙守忠哈哈大笑,用手拧了耿金凤一把说:“我的好妹妹,我回来了,我真的活着回来了。那会是做梦呢。我拧的疼不疼?”耿金凤笑着说:“疼,真疼。大哥,我愿意天天让你拧我,我们永远不分开。”孙守忠说:“好,那我就天天拧你,可是我保证永远不会使劲的。”周大汉笑着说:“贤弟,赶紧进屋吧。”
大伙进了屋,耿金凤扶孙守忠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孙守忠的面前说:“大哥,你累不累?吃饭了吗?”孙守忠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肚子说:“我在路上吃过了,不饿也不累。”耿金凤摸了摸孙守忠得手说:“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大难不死又活着回来的?可话又说回来了,仨月了,你怎么也不捎个信回来呢?,真是把我们急死了!”孙守忠说:“要让我说我怎么大难不死,又活着回来的。这真是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了。三个月前,我和周大哥从翟四王家出来,到了滹沱河边一看,翟四王为断我们的后路,早已把过河的桥拆了,只剩下两排桥墩露出水面。往回走吧,翟四王的好几百人已经追来了。游水过河吧,周大哥水性好,还行。可我是不行的。所以,没办法我们只好蹦桥墩过河了。可是桥墩到桥墩足足有一丈远。仗着我们都学过武,一人走一边,一个桥墩一个桥墩的跳。谁知跳到河中心,我听到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支飞镖朝我打来。我急忙一弯腰躲了过去。紧接着又听得嗖嗖一响。我扭头一看,又一只飞镖朝周大哥打去。由于当时情况紧急,只有我自己接住飞镖,才能救下周大哥。所以我奋不顾身,纵身一跳接住了飞镖。殊不知飞镖是接住了,可是再也没有办法找到桥墩了。只听扑通一声我就掉到了滹沱河里。紧接着一个大浪打来,把我打到了河底。多亏我在少林寺学了点水性,我敢紧闭住气。等到把我推出水面时,我就用嘴吸气,这是游泳的要领。在河里只要你一用鼻子呼吸,肯定会被水呛着。谁知我刚刚喘了几口气。又一个大浪打来,再被推上水面时,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也可能是我命大,也可能是我孙守忠命不该死。我刚刚被推到水面,就看见前面不远有一根脸盆那么粗,一丈多长的木头。我赶紧游过去,抱住了大木头。紧接着又有一个浪头打来,由于有了木头,才没有把我打下去。可是再强壮的小伙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真是,我连抱木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昂天叹道:‘苍天,你为何这样不公。为什么让我孙守忠这样多灾多难。莫非真的让我孙守忠命丧滹沱河吗?’这时突然听得有人大喊:‘小伙子不要怕,老汉我来救你。’我抬头一看,只见有一老者撑着一只小渔船朝我划来。接着老者把我拉到船上。我到了船上,就昏了过去。
过了两天以后,我才醒了过来。老汉高兴的说:‘孩子,你可醒了,你吓死我了。孩子,你家住哪里?姓氏名谁,好好的年纪为什么要跳河自杀呢?’我赶紧爬起来,把我掉到河里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接着我双膝跪在炕上说:‘大伯,谢谢您救了我。要不是您救我,我早就被淹死了。大伯,这是什么地方?离小章有多远?’老伯说:‘这里是深州么头。从这里到小章有一百多里地。我叫宋福来,今年55岁。老伴死得早,身边有个儿子,在束鹿衙门当差。家里就我一个老头子。我成年以打渔为生。孩子啊!你现在太虚弱了。你就好好养几天吧。’我说:‘是啊,我还真得浑身没劲,所以只好麻烦大伯了,将来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没想到这一养就是半个月,可是我好了,大伯又病了。大伯病了两个多月。大伯身边没有人,我都不敢离开半步。大伯的病前日个(前天)好了。所以今天就回来了,谁知这刚一进大门就听见你们喊:‘金凤,你千万不能碰死呀!’我就纵身一跳,抱住了金凤。周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周大汉说:“我的好兄弟,咱先不说金凤的事。我先说我的事。在滹沱河过桥时,你把安全让给我,豁着性命不要来救我。我周大汉给你磕头了”说着双膝跪倒在地。孙守忠赶紧把周大汉拉起来说:“大哥呀!你千万不能这样。你我是过命之交。在嵩山,你不顾个人安危来救我。难道你在危难之时我就不该出手相救吗?周大哥,你还是说说金凤的事吧。”周大汉就把三个月来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后接着说:“孙守忠啊!我表妹太好了,这样的好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以后你可要好好待我表妹啊!”孙守忠说:“今个当着大伙的面发誓,保证一辈子对金凤好。”翟二叔说:“我知道我侄子是个讲信用的人。保证说到做到。肯定不会像你二婶那样,结婚前说的好好的,她叫我哥哥,可是结了婚就不认账了,一回哥哥都没叫过。”周大汉好像一本正经的说:“你说这话我们信,谁也没见过二婶叫过你哥哥。可是我们大家都见过二叔你叫我二婶子姐姐呀。”翟二叔拿起笤帚疙瘩棒了周大汉一下说:“你又拿你二叔开涮呀。你这臭,臭,臭······小子”二婶子说:“行了,行了,停停停,够臭的了,再也不能臭了。这一回大伙笑得更厉害了。
忽听门外有人喊:“孙守忠在家吗?“大家到院子里一看原来是来了两位衙役。要知道两位衙役来干什么?孙守忠所面临的是福是祸。咱们下回再说。
(十)
话说孙守忠他们在屋里听到院里有人喊孙守忠,大家出来一看,原来是两个衙役。其中一个大个子说:“我叫宋耀祖,我就是救过你的深县宋福来的儿子。是县衙的衙役。今天是来找孙守忠的。”孙守忠赶紧握住宋耀祖得手说:“我就是孙守忠,原来是耀祖大哥。快屋里坐。”到了屋里,孙守忠招呼宋耀祖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宋耀祖面前说:“大哥,您三个月没回家,您是怎么知道我大伯救我的事情呢?”宋耀祖说:“我西邻家也老个(方言:昨天)到县城有事找我,顺便把救你的事情说了一遍。孙守忠老弟,谢谢你照顾我爹。”孙守忠说:“大哥,这话您说错了,是我应该谢谢我大伯救了我。请问大哥今个大哥来有什么赐教。宋耀祖说:“万岁有旨,凡是山西愿意移民到我们这里来的。随时都可以来。近来已经有二十几个人要来。一是你道路熟悉,二来正好让你看看家。所以县令要我和你一块到洪洞县去把人接来。”孙守忠说:“那太好了,我正想看看我家二老呢。只是咱们都走了,我大伯谁来照顾呢?依我看,让我大伯到我家来。让耿金凤照顾着,正好也让大伯帮着耿金凤料理家务。金凤,宋耀祖你们说行不?”耿金凤,宋耀祖都表示赞成。孙守忠又嘱咐了耿金凤一番。就和宋耀祖一块到了县衙。
都说是说书的嘴;唱戏的腿;都比不上写书的一张纸儿。说书的一句话,能走10里地;唱戏的腿转一圈能走100里;写书的一张纸能走十万八千里。写书的办事利索,一句话孙守忠,宋耀祖就到了洪洞县。洪洞县县令放了孙守忠五天假。孙守忠到了家里,全家人又是哭,又是笑。互相诉说了分别后的大大小小事情的经过。孙守忠对父母亲说:“爹,娘,我在小章太孤单了。我想让我大哥移民到小章。不知爹娘和大哥赞成不。”孙守忠的母亲说:“那不行,我还想把你叫回来呢,不行,不行。”大哥说:“娘,这话说错了,我和二弟到小章是好事,只要我俩都去了,就等于给家里挣了两个家产。”孙守忠的父亲说:“老大说的对,老大你去吧,家里还有小三儿呢。还有你三个堂兄弟呢。二加脖子(老二),只是你大哥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咱们还没有问你嫂子呢。”孙守忠的二嫂子说:“我没意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孙守仁到那我就到那。我们永远都是好夫妻。”孙守忠的父亲说:“你说的太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孩子他娘,你说呢?”孙守忠的母亲说:“行,我看你们说的是有道理。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孙守忠的父亲说:“老二,关于你和耿金凤的婚事,我和你娘有点不放心。要不这样吧,我和你娘跟你弟兄俩一块到小章。先看看这没过门的儿媳妇,要是大伙都没意见,我们和亲家定个好日子,你们结了婚我们再回来。”孙守忠说:“那太好了,就这么办。”
三天以后,孙守忠,孙守仁夫妻俩和两个老人,跟着移民大队一块上了路。这说话又是快的。转眼到了小章村。县里给了孙守仁和孙守忠一样多的财产:五间大北屋,五十亩地,一头牛,一匹马以及日用品和农具。院子坐落在斜码街(街道名称)路北。
到了孙守忠家,耿金凤,周大汉,梨峰,宋大伯等把他们迎到屋里,孙守忠一一作了介绍,耿金凤赶忙把未来的公公婆婆扶到太师椅子上,倒了两杯水送到二老面前说:“大娘,大伯,累了吧,喝点水吧。”孙守忠的母亲把耿金凤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说:“好闺女,太漂亮了。你是不是仙女下凡呀。我家老二就是有眼力,找了一个又漂亮,又大气,又贤惠,又有才能的好媳妇。不用别人发表意见。我们通过了。只要是我看上的人,肯定错不了,金凤,明天叫你爹娘来,我们商量个好日子,给你们准备结婚。”一句话把耿金凤说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大娘,行,明天就叫我表哥去叫我爹娘。”
第二天,耿金凤的爹娘,妹妹和哥哥都来了。大伙互相一一做了自我介绍。孙守忠他爹扶耿金凤他爹做到主客位说:“亲家,咱们大家对这两个孩子的婚事都很满意,那就请您挑个好日子,让他们早一点结了婚吧。”耿金凤他爹说:“是的,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孙守忠一个人操持这么大的一个家也挺不容易的,是该结婚了。不过,好日子还是您来挑吧。”孙守忠他爹说:“我们在家请人批了八字,初步看了个好日子,就是这个月的二十八。再过十天是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您看行不行。”耿金凤他爹说:“行,真是有缘分,我们在家也请人看了,人家也是定的二十八。那咱们就两头都开始准备。”孙守忠他爹说:“今天是十八,正好你们都来了,今天咱们就送帖。”耿金凤他爹说:“难得咱两家这么透脾气,还送什么帖”孙守忠他爹说:“那不行,孩子们结婚,送帖,送大礼,摆大宴,请吹鼓手,坐花轿。一样也不能少。再说咱老哥俩还没有在一块喝过酒呢。正好今天喝喝。孙守忠你去张罗酒菜。周大汉,你去把该请的人都请来,咱们大摆宴席。一是庆祝有情人终成眷属;二是谢谢大家半年来一直在照顾孙守忠;三是我们老两口和孙守仁小两口都是初来乍到,正好和大家认识一下。”
还不到一个时辰,该来的人都来了,酒菜也都摆好了。大家正要开始喝酒。只听得有人在门外大声说:“等一等,我们也吃闯嘴来了(闯上吃的时候了)。”要知道到底谁来了,咱们且听下回分解。
(十一)
话说孙守忠他们摆开酒席正要喝酒,只见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束鹿县县令,一个是县太师爷。孙守忠赶紧拉住县太爷的手说:“不知老爷驾到,有失远迎,望其赎罪。但不知大驾前来,有何指教。”县太爷指了指孙守忠的父母说:“孙守忠这是两位老人吧?”孙守忠说:“是的。”县太爷站到二位老人面前,深深地举了一躬说:“二老您好!谢谢您深明大义,把两个儿子移民到我束鹿小县。我今天来,一是听说二老驾到,特地来拜访。二是我来传令,小章村周边八村为一疃,提拔孙守忠来当疃长,专管八村移民的事情。一年奉银500两。三是听说孙守忠快当新郎了,我今天特来祝贺。”孙守忠说:“谢谢大老爷,我们已经定好二十八结婚。届时敬请光临!正好今天我送帖,正要开席,请大老爷上座。周大哥,开席吧。”大家推杯换盏,开怀畅饮。一直到后半晌才收席。
转眼二十八到了,孙守忠的父亲委托周大汉当娶女客(读:qie)孙守仁媳妇去接新娘子。翟二叔的二闺女去耿家营去娶新娘子,这叫大姑娶,富到底。寅时出发,辰时上轿。巳时拜天地。天还没亮,亲戚朋友;街坊四邻;管事的;攒忙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把院子挤得满满的。寅时一过,只见放炮的开道;吹鼓手吹着唢呐;男方女方的取女客,送女客簇拥着花轿浩浩荡荡的朝孙守忠家走来。乡亲们说,真气派,真热闹。孙守仁媳妇把新娘接到院子里。拜了天地;拜了爹娘。又拜了亲戚朋友,街坊四邻。才被孙守忠拉进了洞房。
接着宴席摆开。凡是女方来的客人和县太爷带来的人,都坐官席(官席,就是招待贵客的宴席)。官席设在客厅里。有周大汉,梨峰,翟二叔陪着。街坊四邻,亲戚朋友都在院子里坐席。六个人一桌,一桌八凉八热。大家吃着喝着,说着笑着,猜拳的,行令的。直到午时才散去。
掌灯后,孙守忠送走了客人们。回到洞房,端起蜡烛,走到耿金凤面前,用手掀开了盖头红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够。用手摸了摸脸说:“金凤啊,你太漂亮了。从今后,你什么也不要做,我在家好好的供着你。我让你给我生一大群孩子。让咱们的孩子再生两大群孩子。再加上咱大哥家的孩子们。这样一来,再过五十年,一百年,三百年,六百年。咱们老孙家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就会成为一个很大很大的孙氏家族。”耿金凤说:“到那时咱孙氏家族在小章将成为大户,在束鹿县也算提的着的大户。到那时,咱们的子孙后代会把咱们当成始祖供着。”只听得窗外哈哈大笑,原来有十几个半大小子听房呢。臊的耿金凤说:“你看你,说这么大声,叫人家听见了吧。咱们小点声吧。”窗外的半大小子们想再听听,他们只能听到窃窃私语······
后记
“孙氏家族”共分三部。上部到此结束。敬请留意中部。
本作品自2008年10月24日开始创作,历经一年多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自己认为很不尽人意的拙文。
本作品讲述了孙氏家族的始祖孙守忠,孙守仁积极响应当代朝廷的号召,毅然做出了移民到小章的义举。他们历经艰难曲折,受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小章扎下了根。六百多年来,年复一年,繁衍生息,据不完全统计,我孙氏家族已经成为拥有近4000多人的大家族(其中包括流落他乡的同族)。
下一部“孙氏家族(中)”将着重讲述解放前后及70年代以前孙氏家族的发展史和生活小事。
2010年1月13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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