埔塘流传着许多民间传说,传说中的主人公的称呼也随之流传,讲孙幼孜的传说,称幼孜公,讲孙叙五的传说,称叙伍伯,讲孙兰陔的传说,称大坪老爹等等,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称呼,已无从稽考。我们就跟着先祖如是称呼吧。
大坪老爹,讳珩,字汝芾,号兰陔,张坂大坪人,埔塘孙氏第二十一世。他自幼天资聪慧,秉性刚毅,勤奋苦读,知识渊博。嘉庆戊午科举人,嘉庆己已年恩科(1809年)进士,即选河南郏县知县。他赴任后,廉明勤政,筑建石城,兴修水利,改善农业生产条件;倡修龙山书院,扶持寒士,鼓励课读,体恤民情,关心民间疾苦。他励精图治,颇有政绩,深得人心。
孙知县为了深入了解民情,经常微服私访。有一天,大坪老爹路过一处茅屋,从屋里传出朗朗读书声,他不禁驻足倾听。一会儿,又传出机织声。大坪老爷非常高兴,这肯定是一户努力向上的人家。旧时,家中喜有三声:朗朗读书声,表明有正努力攻读,争取金榜题名的孩子,预示着希望;织机声,表明有正在勤劳织布的妇女,勤劳人家必有经济来源;婴儿的啼哭声,说明家中有新生代,昭示着繁衍发展,充满希望。
大坪老爹忽然听到,机织声中夹杂着低低的抽泣声。朗朗读书声,低低抽泣声,形成鲜明的反差。他感到十分奇怪,不知不觉地走进茅屋。,一个白发老妪正低头织布,一名少年书生正在埋头读书。他向老妪讨杯水,少年即搬椅子请坐。大坪老爹见少年彬彬有礼,更是怜悯不已。他问老妪:“您的儿子如此懂事,勤奋读书,你为什么如此忧愁伤心?”老妪只是垂泪。经过大坪老爷再三追问,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出其中原由。
郏县县城里贾员外富甲一方,徐家乃书香门第,也是殷实人家,两家过往甚至密。其时,贾夫人、徐夫人都怀有身孕,贾员外与徐员外约定:如果两位夫人都生男孩,结拜为兄弟;都成女孩,则为姐妹,分别生男孩生女,结为夫妻,指腹为婚也。后来,两位夫人先后分娩,贾家生女孩,徐府得男孩,起名广缙。因为事先约定,贾徐两家缔结姻盟,两家关系更加密切,
广缙尚幼,其父早逝,家境日渐衰落。徐母起早贪黑,勤劳纺织,维持生计。徐广缙日夜勤奋苦读,立志求取功名。
贾员外看到孩子日渐长大,而徐老逝世后,徐家落贫,担心女儿到徐家受苦,萌生悔亲之意,托人送银两到徐家,要求了断这门亲事,徐家坚决不同意,虽然此事暂时搁下,但要完婚也十分困难。因此,徐母日夜忧愁,未老先衰,时常叹息落泪。
大坪老爹知道事情的经过,深表同情,劝徐母到县衙门告状,徐母说:“贾员外有钱有势,告也没有用。”大坪老爷说:“现任知县孙老爷办案公正,你就去试试看吧!徐母犹豫再三,她认为:”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免进来,我没有钱去送人情,告也是白告,”大坪老爹劝说:“并非天下的官员都爱钱不 讲理。我与孙知县有交往,我不妨先去为你通融,你放心吧!”
大坪老爹恐徐家母子托人写状子有难处,当下代为写下状子,一再嘱托,明天早上,你母子带状子到县衙门外等候县爷的轿子,拦轿投状,交代妥当,方才离去。
徐家母子一夜难眠,第二天早上早早来到县衙门外等候。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到县老爷的轿子。徐母直趋官轿,手举状子,跪喊:“冤枉!”大坪老爷令衙差接过状子,并嘱托徐家母子,,明天到堂。
贾员外得悉徐家母子已把他告上县衙,又听说知县老爷为官清廉,处事公正,心中不免几分担心。他急忙派人送给县老爷一百两白银,作为“茶资”,请求县老爷额外开恩,摆平此事。
翌日,县老爷升堂,传贾员外父女,徐家母子到堂。
徐家母子抬头一望,这县老爷不就是前两天到过家中的那位先生吗?,心中暗自庆幸,果真遇上青天大老爷了吧?!
贾员外感到已送去“人情”,且县老爷并无拒绝。既已“笑纳”,应会关照,所以,贾员外也格外轻松。
徐、贾两家各有心事。这时,孙知县问贾员外:“徐广缙母子状告你悔亲,是否有此事?从实道来。”
贾员外说:“两家曾有婚约是实。现今小女已经达及笄之年,婚期已到,徐家贫困,无力迎娶,岂是我悔亲?徐家既无能力迎娶,我愿出些银两,资助徐家,同时解除婚约,各得其所,对两个家庭都有好处吧?!这怎么能说是悔亲呢?!门不当户不对,何不各奔前程?请老爷明断。”
孙知县又问贾员外:“你认为门当户对的对象是何情形?”
贾员外道:“起码家资两百两白银,女婿至少也应是秀才身份。”
孙知县又问道:“如果准予解除婚约,你要送给徐家多少银两?”
贾员外说:“五十两。”
孙知县心中有数,说道:“你既想解除婚约,又有资助徐家的愿望,况且你又承担得起,何不赠予徐家百两?”
贾员外稍加思索,答曰:“听老爷的话,愿付银百两。”
贾小姐聪明贤惠,她知道广缙虽然家庭困难,但人穷志不短,日夜攻读,总会有出头之日,对于父亲厌贫悔亲,非常不满意。现在,到了公堂上,心中盼望能遇到青天老爷,判裁父亲无理,自己能与徐公子完婚,想不到,知县老爷竟然和父亲一唱一和,商讨起退婚的赔偿金。看来,这县老爷又是一个“吃钱官”,要保住这门婚事无望了。心中十分酸楚,不禁流下泪来。
孙老爷何等精明,边训问贾员外,边注视贾小姐。当议定贾府偿付解约金白银百两时,贾小姐泪流满面。大坪老爹心中明白:贾小姐不愿解除婚约。
孙知县当即宣布:“此案另断,退堂。”并请贾员外暂留,有事商议。
徐家母子看到老爷如此断案,也一下子傻了眼。
围观百姓不明白县老爷的用心,议论纷纷:
“传说知县老爷是一位清官,看来,难讲。”
“穷人告富人,瞎子点灯白费蜡。”
“喜富厌贫,历来如此。”
“一任清知府,十万白花银。”
…….
知县孙老爷请贾员外进后堂客厅,分宾主坐定。两人聊起家常,正在兴头上,孙知县问贾员外、:“咱郏县有一个人选,非常适合作为你的女婿,本县想为你们做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贾员外心想,县老爷亲自做媒,不是富贵人家,也是官宦子弟,而且贾家有县老爷垂顾,在郏县是何等的光彩。便一口应允,并问道:“请问老爷,您说的是哪户人家?”
孙知县笑着说:“徐广缙!”
贾员外急着说:“不行、不行!刚才在大堂之上,已经明白说过起码要有秀才身份,两百两家资。徐广缙只是白身童生,家中一贫如洗,门不当户不对,老爷您是在开玩笑吧?”
孙知县认真地说:“本县并非开玩笑。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提出的两个条件,徐广缙权全部能达到。徐广缙立志高远,聪慧好学,何止是秀才身份,依我看,徐广缙未来高中进士应是预料中的事,明年县试,他应试得个秀才是轻而易举的事。退一步说,他万一明年暂未考上秀才,本县自会把我的名额拨出一名与光缙。至于两百两家资,也非难事。本县为官不贪财,不敢贪脏枉法,你赠送的一百两银两,我可转赠给徐广缙。你解除婚约,答应给徐家一百两银作为补偿。这样,徐家不就有两百两白银了吗?!”
贾员外没有办法反驳孙知县,只得提出“我女儿不同意”的托词。孙知县大笑,说“你的女儿可是个知书识礼的贤惠孩子。刚才,在公堂上已用眼泪表明她的态度。只要你不阻扰,徐广缙於令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贾员外无言以对,只好勉强应允。
由于孙知县秉公智断,徐广缙与贾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在郏县一时成为佳话。
徐广缙成婚之后,家庭环境有了改观,压在心头的石头搬除了,专心致志,奋发攻读,学业大进。时来运转,一路顺利,高中进士。而且官员亨通,步步高升,道光年间,任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当时,清朝于全国设总督才8人,即直隶、两江、两湖、陕甘、四川、两广、云贵,官居正二品。徐广缙任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时年仅五十出头。徐广缙虽然身居高位,但仍经常想念恩公孙兰陔。
孙兰陔先后在河南郏县、商丘、柘城、虞城、永新等地方任知县,因为官清廉,政绩卓著,升任直隶州知州。后告老还乡,多有善举,族人尊称“大坪老爹”。
徐广缙任两广总督时,派人千里迢迢来到惠安大坪,欲请兰陔恩公到广州享享清福。可惜,兰陔已逝世十多年,只好邀请他的儿子文圻到广州。
徐总督得知恩公的儿子文圻到达广州码头,便从提督衙到码头的路上铺设红地毯,携夫人、僚属等到码头迎接。徐总督与夫人一人一边搀扶着文圻,走上红地毯。两边旌旗招展,一路炮声震天,鼓乐齐鸣。广州市民争相围观,都以为是京城朝内大员到广州。否则,哪有如此隆重的场面。
徐广缙见到恩公之子,心中感慨万千。如果没有当年恩公秉公办事,多谋善断,用心关爱,哪有美满婚姻,哪有今天的显赫。恩公轻重如山,本想邀请来广州共享荣华富贵,想不到竟然阴阳两隔开,不免惆怅痛惜。因此,待恩公之子文圻亲如兄弟,奉为上宾客。日日盛宴款待。陪同畅游广州。文圻受此厚待,倍感局促不安。
徐总督把文圻留在广州总督衙里,安排一份薪俸较高,工作轻松的差事。过不久,就把一些重要的甚至有外快的事物,也委托文圻处理。文圻认真办理各项事务,从不捞取外快。
不久,发生了英国人的船只要进入广州市的事情,在广州人民的压力下,徐总督断然拒绝英国人的要求,朝廷认为徐广缙有功,加封进爵,官居一品。徐广缙为了报答恩公,让文圻多捞取一些外快,便利用这个机会,下令广州禁港三天,船只暂停止出入港。凡特殊情况,需要出入港者,须呈报批准。徐总督把如此重要权限赋于文圻。这时文圻徇私舞弊、大发横财的机会。那时,广州港比较繁荣,大小船只不计其数。一些富商巨贾得知禁港消息,非常焦急,纷纷寻门路,打关节,要求私下放港,文圻面对巨额贿赂,不为所动,坚决拒绝,文圻又非常同情巨贾的难处,想出解决的办法。文圻特设香案一处,凡是要求进出港者,自己在香案前“跋杯”,以确定是否能够出入港。
什么叫“跋杯”?是民间一种掷珓问卜的活动。杯珓是一种由两片腰只形的竹、木制的占卜用具。焚香后,把杯珓掷地地观其俯仰以占吉凶、以明是否的活动,闽南称“跋杯”。杯珓俯仰的“杯信”:两个杯的阳面皆向上者为“笑杯”,两个杯的阴面皆向上者为“阴杯”,一正一反者叫“上杯”,或叫“圣杯”、“信杯”、“准杯”。得“圣杯”是得到允许、批准;得阳杯,阴杯是不允许、不明确。文圻按此方法来确定是否准予出入港,虽然没有受贿发财,但许多商贾却因未能及时出入港而损失惨重,广州市民怨声四起。
文圻在广州受到很高的礼遇,工作也比较轻松,但却不谙官场的规则,也不想同流合污,有时如同嚼蜡,加上离家日久,不免产生思乡之情。文圻一再向徐总督辞行。徐广缙一再挽留,后看到文圻去意坚决,便择定吉日,盛宴饯别。同时,派三艘大船,准备让文圻装载行李,想不到,文圻要归家时,只有来时的一箱行李。
徐广缙见状,大为惊奇,我提供如此多的发财机会,文圻兄弟竟一无所获。后经了解,三天封港,文圻不收贿赂,商贾损失惨重。徐广缙暗暗叫苦:“我失德哉!我失德哉!”
徐广缙深深自责自己愧负恩师教诲,敬佩文圻兄弟“确是忠良之后,有父辈高风”,他感到绝不能让文圻兄弟空手返乡。他拿出自己的积蓄,购买广东的土特产赠送文圻。但三艘大船空空如也。文圻平时闲来无事,在海边拣来许多彩色斑斓的鹅卵石,闽南人称之五色石,这一下派上用场,可作为压船之物。
文圻从广东返乡之后,用徐广缙赠送的盘缠建设东花园,与大坪老爹原来建造的西花园呼应配套。广州五色石在大坪山落户,成为东花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熠熠生辉。
五色石是大坪老爹父子清正廉洁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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