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主,又称全主,是孙权之步夫人所生长女,女以母贵,深得孙权喜爱。她权力欲极旺,对孙权后期的一系列重大政治决策和人事安排都有影响。孙权后其,对儒学朝臣严厉打击,不断强化皇权,而权诸子幼弱,权在宫中策划,大政方针多与其长女全公主商定。因此,她一度成为暗中操纵孙吴核心权力运作的主要人物,对孙权后期朝政的昏愦与幼主孙亮时期的乱政负有主导责任。然史事记载不明,下文就此略作考述,以见其实。
一、全主参预为其母争立皇后,并迫害其对手孙权之女全公主是孙吴政治史上一个具有重要影响的人物。作为一位公主,她能得势,并一度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与孙权之宫闱生活不无关系。陈寿在《三国志》卷五○《吴书·妃嫔传》末有评云:“远观齐桓,近察孙权,皆有识士之明,杰人之志,而嫡庶不分,闺庭错乱,遗笑古今,殃流后嗣。”所谓“嫡庶不分,闺庭错乱”,正指出了孙权的后宫生活的混乱。孙权在位五十余年,长期未正式立后,他最中意的嫔妃是临淮淮阴步夫人。据《三国志·吴书·妃嫔·孙权步夫人传》,步氏汉末南渡,“以美丽得幸于权,宠冠后庭。夫人性不妒忌,多所推进,故久见爱待。权为王及帝,意欲以为后,而群臣议在徐氏,权依违者十余年,然宫内皆称皇后,亲戚上疏称中宫。”可见孙权对步氏之宠爱,其因在于其不仅美丽,而且“性不妒忌,多所推进”。步氏之所以未能立后,主要在于“群臣议在徐氏”。关于徐氏,同上书《孙权徐夫人传》载其为富春人,早年为权所娉,母养权长子孙登,但因妒“废处吴”,后登为太子,“群臣请立夫人为后,权意在步氏,卒不许。” [1]太子孙登虽非徐氏亲生,但有母养之功,从“子以母贵,母资子贵”的儒家伦理观来看,这关乎到君权的承继关系,故群臣坚持立徐氏。作为步氏长女,全主在自己母亲与徐氏的争后过程中,一定会倾向步氏。但当时孙权头脑还比较清醒,且儒学士大夫势力也比较大,全公主的参与受到限制,影响不明显。
不过,徐夫人和太子登死后,步氏仍未能立后。这时与步氏竞争的是王夫人。据《孙权王夫人传》,王氏琅邪人,“以选入宫,黄武中得幸,生和,宠次步氏。”又载:“和母贵重,诸姬有宠者,皆出居外。”这说明徐氏之后,王夫人又得宠,且排他专宠之心强烈,对步氏构成威胁。步夫人之所以先受阻于徐夫人,后又受阻于王夫人,主要在于她没有儿子。
步夫人虽无子,但她生有二女:长女鲁班,字大虎,先嫁周瑜子循,后改嫁全琮,故称为“全公主”或“全主”;少女鲁育,字小虎,先嫁朱据,后改嫁刘纂,故称“朱主”。由于其母步氏长期为孙权宠信,二位公主也成为特殊人物,其影响甚至超过了孙权的儿子,特别是全公主颇多心计,权力欲旺盛,积极参预为其母争夺皇后地位的宫廷斗争。根据有关记载,在“二宫构争”中,全公主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所谓“二宫构争”,是赤乌年间太子和与其弟鲁王霸之间争夺继嗣位的斗争,从赤乌五年直到十三年,长达八九年,朝臣截然分为党,阵线分明,斗争激烈,其中陆逊、朱据等儒学大族名士多拥戴太子和,而步骘等则支持鲁王霸,骘与步夫人同族,也当敌视王夫人及其子和。最终太子和被废,后在
流放途中死亡,鲁王霸亦被处死,不少士人也受牵连被诛,造成了孙吴时期统治集团内部的激烈纷争。
关于全公主在“二宫构争”前后的活动,《三国志·吴书·孙权王夫人传》载:
步氏薨后,和立为太子,权将立夫人为后,而全公主素憎夫人,稍稍谮毁。及权寝疾,言有喜色,由是权深责怒,以忧死可见,全公主在为其母争皇后失败后,对王夫人及太子和加以攻击,欲意置之死地而后快。由“全公主素憎(王)夫人”一语,可
见其间矛盾之深,非一朝一夕。又,同书《孙和传》:(和)少以母王有宠见爱。……赤乌五年,立为太子,时年十九。……是后王夫人与全公主有隙。权尝寝疾,和祠祭于庙,和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和过所居。全公主使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见上寝疾,有喜色。权由是发怒,夫人忧死,而和宠稍损,惧于废黜。
又,同书《孙休朱夫人传》载其乃“朱据女,休姊公主所生也。……初,孙和为太子时,全公主谮害王夫人,欲废太子,立鲁王,朱主不听,由是有隙。”很显然,全公主是当时斗争中的关键人物,她劝乃父孙权“立鲁王”,目的在于害死王夫人与太子和。因此,全公主是鲁王霸党背后的主要支持者。
另外,在“二宫构争”中,全公主之夫全琮家族卷入甚深。《三国志》卷六○《吴书·全琮传》注引《吴书》:“(琮)次子寄,坐阿党鲁王霸赐死。”[2]《三国志》卷五八《吴书·陆逊传》载:“先是,二宫并阙,中外职司,多遣子弟给侍。全琮报逊,……琮子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琮既不纳,更以致隙。”全琮本为江东人物之代表之一,他让次子寄附会孙霸,公然与陆逊作对。全氏是江东本土大族中少数支持鲁王霸的家族,其立场的转变,显然与其夫人全公主的活动不无关系。
不仅如此,更令人惊诧的是全公主还有更深一步的政治安排。她深知鲁王霸与太子和争嗣,必然会两败俱伤,孙权在废弃孙和后,一般说来,不会轻易任用鲁王,否则,政局难以稳定。基于这种考虑,全公主将其夫全琮孙女嫁给孙权幼子亮 [3],并影响孙权,有意立亮为继嗣,以便她从中驾驭。《孙亮全夫人传》载:孙亮全夫人,全尚女也。从祖母公主爱之,每进见辄与俱。及潘夫人母子有宠,全主自以与孙和母有隙,乃劝权为潘氏男亮纳夫人,亮遂为嗣。
可见全公主利用孙亮母子来对抗孙和母子,并将全尚女“每进见辄与俱”,给孙权留下印象。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孙亮年幼,被立时仅八岁,这对全公主来说,比之鲁王更便于操纵。对全公主的用心,《资治通鉴》卷七五的记载表述得更为明确:“初,会稽潘夫人有宠于吴主,生少子亮,吴主爱之。全公主既与太子和有隙,欲豫自结,数称亮美,以其夫之兄子尚女妻之。”[4]
孙权死前,似乎意识到了孙亮年幼,难以掌管大局,于是有恢复废太子和地位的想法,《三国志·吴书·孙和传》注引《吴书》:“权寝疾,意颇感寤,欲征和还立之,全公主及孙峻、孙弘等固争之,乃止。”[5]可见权死前,中枢权力实际上已为全公主及其集团所控制。
需要指出的是,朱主鲁育在“二宫构争”中与其夫朱据态度一致,支持太子和,而与全主对立。《孙休朱夫人传》载:“初,孙和为太子时,全主谮害王夫人,欲废太子,立鲁王,朱主不听,由是有隙。”看来朱主也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力量的代表,孙权于赤乌末年,将朱主女纳为子孙休妃,目的也是在两个女儿之间保持平衡[6]。孙权扶持二个女儿,将她们安排不同的政治阵营中,无论哪一方得胜,都可以确保孙氏的统治地位。正因为如此,两党激烈斗争,其代表人物多遭迫害(特别是陆逊、朱据等江东大族损失极大),孙权甚至不惜将两个儿子相继废杀,而对步氏二女如此宠重,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二、全主是孙亮时期政治权力的实际操纵者
太元元年(251)末,孙权病危,太子孙亮仅九岁,权于是安排辅政大臣,征召侨寓人士代表大将军诸葛恪为太子太傅,中书令孙弘为少傅,同时召太常滕胤、侍中孙峻、将军吕据“属以后事”[7],组成了一个由侨寓人士和宗室为主的顾命集团。在“二宫构争”中,全公主在朝臣和宗室人物中安排自己的亲信,并将其夫全氏家族子弟安排在军政要害部门,这导致孙权过世前后的一段时间里,特别是孙亮统治的五六年时间里,实际的政治大权掌握在全公主手中。其中代理全主行使权力的政治伙伴有中书令孙弘和大将军孙峻等,特别是孙峻,完全是全公主任意驱使的工具。峻姊为全尚妻,这与全公主有共同的姻缘背景,自然结成利益集团。可以说,尽管孙权死前虽安排了以诸葛恪为首的辅政人选,但实际权力掌控在其女全公主手中。
诸葛恪辅政,在朝中缺乏牢固的政治基础,孙权之所以看中他,主要是他的士大夫身份——对于孙吴侨寓士大夫集团而言,当时诸葛恪是唯一具备号召力并为各个方面所接受的人物;对江东儒学大族而言,他也是可以接受和合作的人物。孙权希望他能与宗室人物合作,稳定政局。不过,这一安排有一个致命的内伤,即恪与全公主等素有矛盾。诸葛恪是废太子孙和之妃张氏舅舅[8],太元二年,诸葛恪秉政,很快与全公主产生冲突,究其根源,与
太子和问题有关。早在“二宫构争”中,恪便拥戴太子和。恪临政,有恢复太子和地位的想法,《三国志·吴书·孙和传》:
恪即和妃张之舅也。妃使黄门陈迁之建业上疏中宫于恪。临去,恪谓迁曰:“为我达妃,期当使胜他人。”此言颇泄。又恪有徙都意,使治武昌宫,民间或言欲迎和。及恪被诛,孙峻因此夺和玺绶,徙新都,又遣使者赐死。和与妃张辞别,张曰:“吉凶当相随,终不独生活也。”亦自杀,举邦伤焉。 由此可见,诸葛恪辅政初险为孙弘所害,秉政后仅一年多,便为孙峻所杀,连带太子和被害,主要在于全公主的阴谋活动[9]。
诸葛恪之死,是孙吴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标志着士大夫主持政治的局面结束了,政治权力完全由宗室控制,《三国志》卷***《吴书·孙峻传》载峻“既诛诸葛恪,迁丞相大将军,督中外诸军事,假节,进封富春侯。”但实际上,“峻素媚事全公主”,峻本传载:
峻素无重名,骄矜险害,多所刑杀,百姓嚣然。又奸乱宫人,与公主鲁班私通。 又,《孙休朱夫人传》亦载:建兴中,孙峻专政,公族皆患之。全尚妻即峻姊,故惟权主佑焉。
全公主通过丞相孙峻来控制政局,制造了不少冤案。一是立即处死废太子孙和,断绝一些儒学士大夫的念头。《孙和何姬传》:
太子和既废,后为南阳王,居长沙。孙亮即位,孙峻辅政。峻素媚事全主,全主与和母有隙,遂劝
峻徙和居新都,遣使赐死,嫡妃张氏亦自杀。
至此,全公主终于将太子和彻底解决了。
不仅如此,她还将矛头对准了其妹朱公主。《孙休朱夫人传》载朱公主反对全公主废太子和的图谋,全主恨之,孙亮五凤中(254-255年),“孙仪谋杀峻,事觉被诛。全主因言朱主与仪同谋,峻枉杀朱主。”之所以要杀朱主,不仅在处置太子和问题上双方的态度存在分歧,而且朱主也受到孙权的特别照顾,在某些方面可以与全主对抗,故全主必诛之而后快[10]。这样,孙权精心设计的二公主干政以维系平衡的的局面终以自相残杀结束。
在这一过程中,全公主大力培植其夫系家族全氏的势力,以填补权力真空。《孙亮全夫人传》载:
夫人立为皇后,以(全)尚为城门校尉,封都亭侯,代滕胤为太常、卫将军,进封永平侯,录尚书事。时全氏侯有五人,并典兵马,其余为侍郎、骑都尉,宿卫左右,自吴兴,外戚贵盛莫及。
全主的这一安排,显然是想自己更直接的操纵孙吴军政大权。
256年,孙峻死,其堂弟孙綝执掌军政大权。此时孙亮年龄已十五六岁,开始亲政。据《孙休朱夫人传》,太平中(256-257年),孙亮“知朱主为全主所害,问朱主死意?”全主惧,说:“我实不知,皆(朱)据二子熊、损所白,亮杀熊、损。损妻是峻妹也,孙綝益忌亮,遂废亮,立(孙)休。”全公主害死自己的亲妹妹,且嫁祸于朱据二子[11]。这使她与孙綝的关系紧张起来,为固位,全公主扶持孙亮,欲除掉孙綝。《通鉴》卷七七载,258年,“吴主阴与全公主及将军刘丞谋诛綝”,孙綝寻机发动兵变,废亮为会稽王,并“迁全公主于豫章”,剥夺了她的政治权力。在这一过程中,全氏家族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并对孙吴军政局势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当时由于曹魏面临司马氏谋篡,忠于
曹魏的大将军诸葛诞在寿春发动兵变,向孙吴求援,全琮子全怿等受命领兵至寿春,正值全公主与孙綝之间生死较量,全氏人物为自保,临阵叛变。这不仅直接促使诸葛诞起兵的失败,也给孙吴的国力造成一定的损害。《三国志·吴书·全琮传》载琮子怿“后袭业领兵,救诸葛诞于寿春,出城先降,魏以为平东将军,封临湘侯。怿兄子袆、仪、静等亦降魏,皆历郡守列侯。”《晋书》卷二《文帝纪》说得更明白:“全怿母,孙权女也,得罪于吴,全端兄子袆及仪奉其母来奔。”由此可见,全氏家族之北奔,显然与全公主之失势相关。至此,不可一世的全公主及其政治势力在孙吴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4 全公主对孙吴政局变化的影响
由上考可见,大致自孙权赤乌年间至孙亮末,前后约二十年,全公主染指孙吴政治权力运作,特
别是孙权末期与孙亮时期,全公主是实际的核心统治者。权死前虽命诸葛恪、孙弘、孙峻、滕胤、吕据等人“属以后事”,但诸人多为全主利用,相互迫害,如孙权刚死,孙弘便欲害首席辅政诸葛恪,孙峻告恪,恪诛弘。后峻杀恪,任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政治腐坏,弘、峻诸人固然作恶多端,但这背后真正的导演是全公主。其手段之毒辣、多变,与历史上其她玩弄权术的女性相比,全公主应当排在高手的行列。因此,尽管孙权在表面上安排了以诸葛恪为首的辅政大臣,但实际上在长期的政治运作中,孙吴宫廷中已形成了以全公主为核心的宗室势力,直接影响甚至决定着孙权后期和少主孙亮时期的政局变化。
当然,孙权晚年屡兴大狱,特别是发动“二宫构争”,全公主等宗室人物及佞幸奸小能够活跃于政坛,并一再兴风作浪,除了“宫闱错乱”的因素外,还有其更复杂的社会背景和更深刻的政治实质。孙吴统治集团出自寒门,与儒学士大夫阶层一直存在着深刻的内在矛盾和斗争。特别在孙权称吴王、称帝后,其在江东的统治渐趋稳定,士大夫人物逐渐进入孙吴政权,并要求进行多方面的政治、社会的改革,企图对皇权加以制约。这对主张专制的孙权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怕其后继者难以驾驭权臣,使孙吴重蹈曹魏明帝以后皇权中衰的局面。因此,他在晚年不断制造旨在打击儒学世族的政治事件,而“二宫构争”则是这一斗争的高潮[12]。在这一斗争中,孙权最信重的是以全公主为代表的宗室和佞幸集团,而这些人则借此机会肆无忌惮地擢取权利,他们利用孙权的昏愦,将斗争的范围和程度无限扩大。孙权的本意是想巩固其家天下的专制统治的,但结果却从根本上动摇了其统治的基础。孙权之后,全公主等人掌权,孙吴政治风尚日坏,步入了不可挽救的衰败之途。
[1]《三国志》卷五九《吴书·吴主五子·孙登传》也有相同的记载:“初,登所生庶贱,徐夫人少有母养之恩,后徐氏以妒废处吴,而步夫人最宠。……登将拜太子,辞曰:‘本立而道生,欲立太子,宜先立后。’权曰:‘卿母安在?’对曰:‘在吴。’权默然。”孙登反对立步氏,使其受到孙权的冷遇和莫名的排斥。对此,拙文《孙权立嗣问题考论》一文(刊于《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2003年第一期)已有较为深入的考述,敬请参看,此不赘叙。
[2]《三国志》卷五九《吴书·吴主五子·孙霸传》也载:“时全寄、吴安、孙奇、杨竺等阴共附霸,图危太子。”
[3]这是一桩不合礼法伦常的婚姻,全琮孙女虽非全公主之血亲,但从辈份上说,全公主也为祖母;孙亮虽为权潘夫人所生,与全主不同母,但为同父异母弟,全主将二人结合在一起,这完全不合礼法。不过,孙权及整个孙氏集团之婚姻,这类情况甚多,反映了孙氏寒门阶级之文化特征。对此,拙文《略论孙权父子之‘轻脱’》一文(刊于台湾《汉学研究》2003年第二辑)已有深入的考论,敬请参看。
[4]《通鉴》卷七五252年载孙权潘皇后“性刚戾,吴主疾病,后使人问孙弘以吕后称制故事。左右不胜其虐,伺其昏睡,溢杀之,托言中恶,后事泄,坐死者六七人。”胡三省于此条下注云:“斯事也,实吴用事之臣所为也。潘后欲求称制,左右小人正当
相与从臾为之,安有不胜其虐而缢杀之理!吴史缘饰,后人遂因而书之云尔。孟子云:尽信书,不如无书。诚哉!”胡氏所论甚是,潘后张狂,引起“用事之臣”的嫉恨,可以推测,当时暗中操纵此事的主要人物当是全公主与孙弘等人。
[5]《通鉴》卷七五《魏纪》七,嘉平三年(251)载此事,胡三省注曰:“争者,恐和复立,为己患也。”可谓一言中的。
[6]从辈分上说,朱主与孙休为姐弟关系,将外甥女嫁给舅舅,正说明孙权之寒门无礼,参前揭《略论孙权父子之‘轻脱’》一文的有关论述,不赘。
[7]《三国志》卷***《吴书·诸葛恪传》。
[8]据《三国志》卷五二《吴书·张昭传附子承传》,“初,承丧妻,昭欲为索诸葛瑾女,承以相与有好,难之,(孙)权闻而劝焉,遂为婿。生女,权为子和纳之。权数令和修敬于承,执子婿之礼。”
[9]诸葛恪辅政后,为巩固自己的地位,进行了一些政治改革,争取人心,又先后两次发动对曹魏的北伐,意在立大勋而树立威望。但他操之过急,引起上下反对,终于为孙峻所利用遭诛。对此,拙文《论诸葛恪》有详细的考述(《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三期),敬请参看。又,表面上害恪者是孙峻,实际上,峻之活动都受制于全公主的指使。
[10]《三国志》卷五○《吴书·孙休朱夫人传》注引《搜神记》载:“孙峻杀朱主,埋于石子冈。归命(孙皓)即位,将欲改葬之。冢墓相亚,不可
识别,而宫人颇识主亡时所著衣服,乃使两巫各住一处以伺其灵,使察鉴之,不得相近。久时,二人俱白:见一女人年可三十余,上著青锦束头,紫白袷裳,丹绨丝履,从石子冈上半冈,而以手抑膝长太息,小住须臾,进一冢上便往,徘徊良久,奄然不见。二人之言,不谋而同,于是开冢,衣服如之。”石子冈是当时的乱坟区,将朱主葬于此,是一种严厉的惩罚。所谓“孙峻杀朱主”,背后的主谋是全公主无疑。又,《三国志》卷***《吴书·孙綝传》载綝废孙亮、立孙休之际,奉书休诉亮罪云:“朱据先帝旧臣,子男熊、损皆承父之基,以忠义自立,昔杀小主(即朱主),自是大主(即全主)所创,帝不复精其本末,便杀熊、损,谏不见用,诸下莫不侧息。”这里肯定杀朱主是“大主所创”。
[11]关于朱据二子之死,《三国志》卷五七《吴书·朱据传》载“孙亮时,二子熊、损各复领兵,为全公主所谮,皆死。”这里明确指出二人为全公主害死。不过,其他地方所载此事则有异,正文已引《三国志·吴书·孙休朱夫人传》载全公主推委朱主死因,致使孙亮“杀熊、损”。又,《三国志》卷***《吴书·孙綝传》载“亮嫌綝,乃推鲁育见杀本末,责怒虎林督朱熊、熊弟外部督朱损不匡正孙峻,乃令丁奉杀熊于虎林,杀损于建业。綝入谏不从,亮遂与公主鲁班、太常全尚、将军刘承议诛綝。”钱大昕《廿二史考异》卷一七则根据这两处记载,说:“以二传推之,熊、损之死,出于亮意,非由全主所谮,谓全主诿罪二人则可,谓之谮不可也。”钱氏读史细致入微,所论往往切中要害。就此事而言,孙亮为与孙綝争权,牵涉到朱氏兄弟,故下令将二人杀害。不过,考虑到全公主当时的特殊地位,她恐怕还是要承担主谋的责任。
[12]关于“二宫构争”的实质,前揭拙文《孙权立嗣问题考论》一文已有细致之分析,敬请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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