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月2日,党中央领导同志和各界人士喜迎新年。江泽民总书记握着民革中央名誉主席孙越崎的手,连声说:“孙老,祝贺您百岁生日!”在李鹏总理提议下,摄影师拍下了百岁老人和中央领导同志在一起喜迎新年的欢乐镜头。1993年3月15日中央电视台播放孙老出席八届一次政协会议的新闻特写,使这位跨世纪的贡献卓著的爱国实业家再次成为新闻人物。
别离山会越崎岖
孙越崎原名毓麒, 1893 年 10 月诞生在浙江省绍兴县山区同康村。他 4 岁丧母,父亲和继母又远离家乡外出。孙越崎从小倚仗祖母长大。
1909年(清宣统元年),在绍兴塔山之东,山阴会稽界河边上办起了一所师范学堂,叫山会初级师范学堂。当时只设简易科,学制 2 年,招收 1个班级。是年,孙越崎17岁,考入了山会初级师范学堂,成为山会师范首届学生。1911年,孙越崎在山会师范毕业前夕正值辛亥革命爆发。当时绍兴城内人心浮动,谣言纷纷,孙越崎不信谣言,和同学一起,赶紧剪掉辫子,心情十分兴奋。他们奔走相告,准备迎接革命军入城。
山会师范毕业以后,孙越崎曾在绍兴县一所小学担任了一年小学教员。
1913年,孙越崎到上海复旦大学中学部读书。教国文的邵力子先生也是绍兴人,孙越崎受其进步思想影响,对卖国贼袁世凯签订的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极为愤慨,鉴于有亡国之忧前途崎岖,便将原名毓麒改为越崎,取意心存救国,务使中国越过崎岖而达康庄。
1916年,孙越崎复旦大学毕业,考入天津北洋大学采矿系,准备学成为国效力,走实业救国之路。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孙越崎爱国激情喷涌而出,他以北洋大学学生会会长身份,积极投身五四爱国运动,并与河北高等工业学校、天津美术专科学校、南开中学的进步学生一起,发动天津各大中学校学生罢课,声援北京爱国运动。孙越崎后被学校开除,得同乡蔡元培先生的帮助,又进入北大矿冶系继续学习,直至1921年毕业。
孙越崎北大毕业后,因病回绍兴家中休养了2年,1924年到吉林省的穆棱煤矿,担任了近6年的矿业工程师。在此期间,孙越崎年轻有为,成绩突出,深得当时北京地质调查所所长翁文灏的赏识。
1929年秋,孙越崎远涉重洋到美国史坦福和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院进修和参观。孙越崎留学目的十分明确:学成回国办矿业。所以,他选读的课程都是自己在实践中感到不足的方面。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院,实际主要是去参观美国东部煤矿的生产建设过程。回国前夕又到英、法、德各国参观,考察各类大小煤矿,历时半年。
危难显现爱国心
1932年12月,孙越崎回国以后,经翁文灏介绍,参加了南京的国防设计委员会,任矿宅主任。1934年10月到河南焦作煤矿调查后,提出了整治煤矿的建议,为翁氏所肯定,被派驻焦作,担任濒临绝境的中福煤矿总工程师,后又任总经理。在孙越崎的苦心经营下,煤矿情况好转,继而变为产销两旺,盈利也很可观。
1937年抗战爆发后,孙越崎以百折不挠的毅力,力排众议,历尽艰难,把中福煤矿拆迁入川,为抗战后方工业和民用煤炭供应作出了很大贡献,表现了他高度的爱国之心。1940年,孙越崎又被委任为甘肃油矿局总经理,成了名符其实的实业家。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孙越崎辞去甘肃油矿和四川四矿总经理职务,到沈阳负责接收东北重工业。他在重庆招聘并组织了上千名技术和管理人才,陆续派往北平处理局和东北各重要工矿企业。
当1947年7月,孙越崎以南京政府资委会副委员长的身份到华北及东北视察各工矿企业时,从所见所闻中,逐步认清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的趋势,思想上发生了变化。1948年2月鞍山解放后,他从鞍钢公司回京的资会人员中得知共产党对工矿业工作人员的优待政策,开始考虑投奔共产党。一次,鞍山一位叫柯润华的机械技术员乘船在胶东半岛触礁遇险,所有同行人员经解放区领导和群众奋力相救,全部脱险,其中一位珠宝商人的珠宝亦如数归还。柯润华把亲身经历十分生动地讲给孙越崎听,孙听得入神,为之感动,下定了投奔共产党的决心。孙先生决定鼓励组织资委会全体职工保全财产,迎接解放。
孙越崎作为知名企业家,他的爱国和拥护共产党的拳拳之心从此付诸于迎接解放的实际行动之中。
1948年10月,已担任资委会主任的孙越崎召集资委会外地来南京的各单位负责人、资委会各业务部门负责人约50人开会,说服部属弃暗投明。他首先发表了引导性发言,要求下属认清形势,“坚守岗位,保护财产,迎接解放,准备移交”,外地来参加会议的人,处于当时“天下大乱”的形势下,都想到南京来和上峰摸摸底。孙越崎一番发自肺腑的议论,深深打动了与会人员,在许多人思想上引起了共鸣。
1949年12月底,孙越崎突然接到蒋介石约见的电话。蒋介石当面命令孙越崎:南京资委会所属电照厂、有线电厂、高压电瓷厂、无线电厂和鞍山机器厂迁往台湾。南京在蒋介石眼皮底下,孙越崎推脱不成,只好召集五厂总经理、厂长开会商量对策,采取拖延战术,拒迁台湾。蒋介石被迫下野以后,仍不忘此事,要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两次电报催促。孙越崎巧妙利用矛盾,说服代总统李宗仁,以国共和谈不能表现缺乏诚意为由,赢得了时间,终于迎来了解放。当时,蒋介石发给资委会五厂迁台经费余款很多,尚存台币78万元之巨。为了避免被扣发,孙越崎派人与台糖公司商量资金对换,由台糖公司把在沪售糖的金元券拨与五厂,同时向台湾银行提出台币交与台糖公司,五厂反而得到了一大笔经费,使工厂恢复生产有了足够的资金。
资源委会员是国民党政府经营全国重工业的部门,下辖121个总工会,近千个生产单位,拥有职员32000余人,技术人员60多万人,职员中60%以上是国内外大学毕业的工程技术人员和企业管理人员。这些人员全部留在大陆参加了革命队伍,为新中国经济建设事业作出了贡献。这是孙老的很大功绩。
1949年6月,孙越崎脱离经济部长兼资委会主任之职。到了香港,当时资委会设在香港的国外贸易事务所在港存有一批战略物资,孙越崎在香港的中共组织的领导下,策动该事务所员工,组织了保护矿产委员会。1949年11月14日,该所员工通电全国宣告起义。此举在港澳同胞中引起强烈反响,政治意义很大,孙越崎的爱国行动得到了中共中央的嘉勉。这次起义也保护了一笔财产,锡、锑、钨共计4000吨,时价约值美金600百万元,回到了人民手中。孙越崎1949年11月携眷回到了北京,担任新中国的中央财经委员会计划局副局长,从此,展开了他新的历史篇章。
百岁老人桑梓情
解放以后,孙越崎先生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为新中国的建设事业奉献聪明才智。1952年秋,他到唐山开滦煤矿任总管理处副主任。此时他已届花甲之年,但仍经常到各矿亲自下井视察、指导工作,深得矿工爱戴。1976年7月,唐山发生大地震,孙老家住房震倒,他和夫人被压在瓦砾堆中4个小时,后经邻居抢救挖出,他的肋骨被压断,但终究大难不死。孙越崎对于长江流域综合治理和三峡工程非常关心,1985年他还率领由全国政协委员和专家组成的调查组对长江中下游各地进行了38天的调查,并提出了调查报告。其中论三峡工程的发言、回忆录、论文就有四篇,受到了党和国家高度重视。
孙越崎百岁高龄时,仍身板硬朗、精神矍铄。1992年3月10日,孙老仍欣然命笔,给母校绍兴师专复信,回忆起80多年前在山会师范学堂的一段经历,还是记忆犹新,童趣横生。孙老还打算给绍兴师专写回忆文章,以表达他对故乡人民的深厚感情。1995年12月9日,孙老仙逝。临死时他还留下遗嘱,把遗体捐献给医学研究之用。母校终究未能收到他在山会师范学堂学习的回忆文章,成为遗憾。